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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又试探着问了不少问题,发现老人已经丢失了中年到老年的这段记忆,只剩下那个艰苦奋斗岁月的记忆,他以为自己还在科研所和战友们一起攻克难关,甚至都不记得东方红卫星已经成功发射。

老人几乎忘记了一切,唯一没有忘记的,就是国家和人民交给他的任务,他被困在了旧时的记忆之中,还在想着为国家出力,攻克科研难题。

面对老人的记忆丢失,中年男人很无奈,可又无可奈何,阿尔兹海默症是全世界的医学难题,没有人知道该怎么治疗,唯一的办法就是缓解状况的恶化速度。

可老人的病症原因还跟普通的阿尔兹海默症不一样,是属于当初搞科研时,接触了过多的放射性元素,导致大脑受到损伤。

这种损伤是不可逆的,而且进展快速,当初老太太还在,因为一辈子的相伴,老爷子能被不时唤醒记忆,就没有表现出来。

等到老太太走了之后,老爷子沉浸在悲伤之中,病情就急剧恶化,只是,当年的科研工作是老爷子一生的执念,所以,他丢失了其余的记忆,唯独没有丢失这一段。

可这也成了他的困扰,在他的记忆中,祖国是相当艰苦的,当初在科研所,只有春节一起过除夕的时候,才能吃顿饺子,才能见到一点荤腥,即便是荤腥,肉也没有多少。

如今身处这个“陌生”的环境之中,虽然身边的人都对他很好,可他作为有着保密意识的科研工作者,看着这么好的条件,第一反应就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抓到了腐化的资本主义,现在正在对他进行欺骗,只等他意志不坚,说出科研机密,所以他在冲着护工发火两次之后,就没有再提什么敌特的事情,在静静等待逃走的机会。

……

终于,在某一天晚上,老人趁着护工不注意,一个人偷偷溜到了院墙旁边,努力的想要翻过院墙,逃离这个敌特控制的区域。

至于身体上的虚弱,他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身体衰老了,而是坚定的相信,那是敌特的护工给他喂了什么药物导致的身体无力。

可是,他已经那么大的岁数了,虽然在努力翻过院墙之后,可对面并没有落脚的地方,最终导致他从院墙上爬下来的时候,摔倒在地,导致腰椎压迫性骨折,从此瘫痪在床。

即便瘫痪在床,可他依旧被困在记忆之中,每日里都在痛苦挣扎,急切的想要自己身体好起来,想要再次回到科研所去。

直到某一天,一个护工在帮他擦拭身体的时候,顺便把手机摆在床头刷视频,无意间刷到了一个视频,一段熟悉的音乐,唤醒了老人的记忆。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恢复了清明,想起了东方红卫星已经发射成功,想起了自己已经完成了国家和人民交给他的艰巨任务,于是在大笑几声之后,笑着离开了这个他奋斗过,又眷恋无比的人世间。

老爷子的突然离世,把护工吓了个半死,于是她隐瞒了给老爷子擦拭身体时,自己还分心刷视频的事情,担心这样会导致她丢了工作,被追究责任。

刚好监控录像里,她手机摆放的位置刚好在死角,而且声音也不大,于是这个细节就被隐瞒了下来,家属并不知情。

老爷子的意识清醒只是短短的一瞬,死了之后,他心中还有很多执念尚未完成,于是,灵魂并没有及时上路,刚好小院当中阴气比较浓,有了鬼魂停留的合适土壤,他就留在了小院之中,每日里重复那些事情,就像生前一样。

……

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眼睛中依旧带着一丝迷茫的老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老爷子,还没彻底想起来吗?”

“想起什么?”老人看向我的眼神依旧带着迷茫。

我心中又是敬佩,又是心酸:老爷子人生的最后几年,被困在记忆之中太久了,执念太过强大,导致他的灵魂也被这股执念所束缚。

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让老爷子明白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让他不留遗憾的离开。

想了想,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了当时护工刷到的那个视频。

那是一个Up主做的短视频,内容是用华为mAtE60pro,通过连接卫星电话,让朋友在那边播放《东方红》音乐,经过卫星的传输之后,声音形成了奇妙的化学反应,音质如同当初东方红卫星发射回的音乐一模一样。

听着那因为宇宙辐射造成的颤音,听着那熟悉的音乐,老人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

随着歌声,他的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他越唱越大声,像是回到了那个激情的年代。

等到一曲唱罢,他才擦干眼泪,看着我说道:“让小先生见笑了,你们年轻人可能不懂我们这些老骨头,不知道这段音乐对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老爷子,我懂。”

“你懂?”这次轮到老爷子有些怀疑的看着我了。

他可没少跟年轻人交流,晚年也不少在网上冲浪,在他的记忆中,年轻人可没有几个喜欢当初那个年代的,对那位时代开创者更是没有多少好感,甚至还有不少诋毁的声音。

他当初还在网上跟人争辩过,可他的力量太微弱了,被淹没在了满屏的污言秽语和辱骂之中,气得他从此再也不去看网上那些东西。

可现在我这样的年轻人居然说出懂得的话语,他有所怀疑也很正常。

我想了想,开口道:“年轻人当初不能理解,一来是不了解那段历史背后的真相,二来是被网上铺天盖地的诋毁蒙蔽,导致误解了。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西方的神话破灭,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发现自己当初是被蒙蔽了,也越来越理解到他老人家当初的深刻和卓越眼光。所以,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很崇拜他的,也开始重读他的着作,去看网上那些书籍的销量就知道了。”

“好,好,好啊,真好。”老人说着,点着头,眼眶忍不住再次湿润了。

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开口道:“最后的那几年,我过得昏昏沉沉,东方红还在天上吗?它还能对地发射音乐和信号?我怎么记得它的电量早就耗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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