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交出银票
“都说了，那不是药，只是一些调料。”李固宏坚持着，“我们都是做吃食的，知道不能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敢往蘸酱里放药的。万一吃死了人，怎么办？”
“你可知道，二狗子给的药包，里面混了巴豆？”赵管事问。
“不可能！”李固宏瞪大了眼睛，“二狗子拿那东西给我时，说的清清楚楚，就是一些调料，要不然，我也不敢……”说到这儿，李固宏突然闭嘴了。
“不敢什么？说！”何巡检喝道。
“不然，我也不敢……不敢让我表弟把调料放到蘸酱里去。”李固宏的声音越说越小。
“你为何不自己放进蘸酱里，多一个人知道，泄密的风险不是更高吗？”何巡检接着问。
“因为……因为我怕万一被人现了，我就没法在清香阁干了，以后就……就再也挣不到那一百两银子了……”李固宏羞得没脸说了，跪着俯身趴下，不敢抬头。
门外的李怀堂听了，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直喘粗气，想推门而入。
小康子死死地拉住他。
“好你个李固宏啊，自己动动嘴皮子，就能挣一百两，却设计骗我往蘸酱里下药，才许我十两！”李怀堂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冲进去，三拳两脚将李固宏打翻在地！
接下去的事，无需李固宏细说，大家也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处置李固宏，成了眼下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黄老板，事情的经过，我全交代完了，求黄老板放过，不要送我去坐牢啊！”李固宏跪在黄老板跟前，磕头如捣蒜，“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小儿子才出生几个月，若是进去了，这个家可就撑不下去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吭声。
李固宏斗胆抬眼一看，黄老板眉头紧蹙，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心里一惊，突然想起银票，赶紧撩起衣襟，从里衣口袋里，掏出那张藏了半个多月的银票，颤抖地呈到黄老板面前：“黄老板，这是二狗子给我的一百两银票，我一直收着，一文都没花。二狗子说，片皮鸭的蘸酱秘方没教，因此那一百两还不能给。”
黄老板依旧不吭声。
一旁站着的赵管事，从李固宏手里接过银票，放在黄老板面前的茶几上。
李固宏看着那张银票，心中那个不舍啊。
这半个月来，每天晚上，他都要一遍又一遍地隔着衣服，悄悄地摩挲着它，想象着将来的幸福生活。
平日里做事，像打了鸡血一样，就连走路都生风。
可现在，一眨眼就成了别人的了。
自己不但来不及花，还不知得去牢里蹲多久。
即便从牢里出来，在昭兴县，也不可能再体面地待下去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恨二狗子当日找上自己，悔不该贪心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子里仍然死一般的沉寂。
何巡检有些不耐烦了。
在他看来，案情简单明了：李固宏出卖配方，聚贤庄出金买配方，李固宏诬陷赵管事杀人，证据确凿，直接收监就好。
于是，他清咳一声，说：“来人啊，将李固宏押回衙门，由郑县令亲审后再做决断。”
“何大人，不要啊，不要抓我！”李固宏大叫：“黄老板，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求黄老板放过我吧！”
此情此景，黄老板不便不发声了。
于是，他开口道：“李固宏啊，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这时候若去牢里躲一阵，对你来说是件好事啊！”
坐牢还是好事？
大伙儿听了都觉得新鲜，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黄老板，就连那两个衙役，也停止了为制止李固宏挣扎，而在他身上按压的动作。
“你想想，二狗子给你的药包，里面可是有巴豆的。”黄老板说：“不管这巴豆是聚贤庄给的，还是二狗子下的，你都已经被人盯上了，幕后下药的人，一定怕你把事情泄露。”
大伙儿听了，都觉得有理，看向李固宏的目光，原本复杂的成分中，又多了些许同情。
李固宏自己也听明白了，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现在，你像没事人一样回家了，你想想，明天，你会不会就看不到升起的太阳了？”
黄老板说话还是很有艺术的。
“如果你被关进牢里了，幕后的人，应该认为你已经被定罪了，可能会放松警惕。我们顺藤摸瓜，顺着二狗子这条线，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出来了？还没有后顾之忧？”
听起来，像是那么回事，可是李固宏还是担心把牢底坐穿。
“黄老板，话虽这么说没错，可是，万一我被关进去，一关就是几年，那可怎么办啊？”
“干了坏事，你还想不受到惩罚吗？”黄老板不爽，心中暗骂，但嘴上却说：“看你在清香阁两年多的份上，罢了罢了，我也不会非要告你诬陷罪，关个三年五年的。出来后，我也不追究了。至于具体关多久，就由郑县令秉公执法，公正裁决了。”
话已至此，李固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盯着茶几上的银票，十分后悔，早知道交代完了还要坐牢，还不如不交代了，将这一百两银票送给郑县令，说不定就从轻发落了呢！
众人顺着李固宏的目光，看到了银票，也都猜到了他的心思。
黄老板略一示意，赵管事连忙拿起银票，毕恭毕敬地递给何巡检，说：“何大人，这可是李固宏出卖清香阁配方的赃款，是罪证！烦劳何大人将其带回衙门，请郑县令定夺。”
听到这番话，李固宏又是一个激灵。
是啊，这可是罪证，是赃款啊，人家清香阁嘴上说不追究了，谁知道背地里会怎样和郑县令说呢，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得罪清香阁，惹恼黄老板了。
于是，李固宏心酸地对黄老板磕了个头，带着对牢狱的恐惧，站起身，任凭衙役抓着自己，走向前厅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