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谁下的药
快到门口时，他突然扭过头来，对着黄老板又喊了一声：“黄老板，求您开恩，真的不再追究了啊！谢谢您的大恩大德了，我出来之后，会报答您的！”
这种话，谁听不出来啊，当谁是三岁小儿呢。
这算是李固宏的隐性威胁了吧，潜台词就是：“黄老板，你看着办啊，若是逼得太过分了，我就干脆来个鱼死网破，出来之后，再来找茬！”
对于这种威胁，黄老板毫不动容，冷静地看着何巡检一行，押着李固宏离开清香阁。
“送客！”黄老板端起茶杯，淡淡地说了一声。
黄掌柜和赵管事起身，谦卑地送客去了。
黄老板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左手捏着太阳穴和眉心，轻轻按压着。
李固宏交代的东西，信息量很大，他一下子有点消化不了。
清香阁和聚贤庄，都是几十年的老字号，家传的产业。
虽然同处向安街，但历来井水不犯河水。
聚贤庄的老板廖达飞，虽然和自己没啥交情，但几十年来都相安无事，为何最近突然要做出这种，让同行人不齿的偷配方行为呢？
黄老板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可身边又没个能帮自己的人。
黄掌柜是指望不上了。
这么大个活人李固宏，明目张胆地偷窃配方和技术，两次了，他竟然都没发现！
赵管事也不是个能担大事的人，平素管管伙计厨子还行，真遇到点什么事，毫无主张！
谁能帮自己呢？
黄老板陷入沉思。
黄掌柜和赵管事送走何巡检后，返回了前厅，顺便将坐在前厅外，听了许久的伊琳他们，带进了前厅。
现在，前厅里除了李怀堂，剩下的都算是自己人了。
黄老板看见伊琳，眼睛一亮：对呀，怎么忘了这个小姑娘！
他想起黄掌柜最初提议他见伊琳时，对她的评价。
黄掌柜说这个小姑娘，别看年纪小，却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姑娘，不但做得一手好菜，气质高雅，还十分聪慧。
当时他不以为然，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就算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
聪慧能干的小姑娘，他见得多了。
然而，亲历昨晚之后，黄老板对伊琳的推测与部署能力，有了感性的认识。
加上今天下午，亲眼见证了剧情发展，几乎与伊琳的推测一致，就连说服李固宏去坐牢，都用上了伊琳预先准备的理由。
眼下，或许只能靠这个小姑娘，来指点迷津，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了。
说起来有些可笑，清香阁这个家传祖业，从他曾祖父在饭馆跑堂开始，到他祖父开创小饭馆，再到他父亲将小饭馆更名为清香阁，再到自己将清香阁扩建为如今两层楼，在向安街也算赫赫有名的酒楼。
几代人花了多少心血啊，现在自己却一筹莫展，要靠一个小姑娘来指点！
然而，生意场上的人，哪个会在意脸面，能存活下去，赚到钱才是正理！
清香阁若是倒了，店里伙计厨子等近百人，还有自己家里的家眷丫鬟等大几十人，靠什么生活？
“看茶！”黄老板主意已定，吩咐下人上茶之后，和蔼可亲笑容满面地对伊琳说：“伊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啊，事情竟然完全按照您的设计进展，分毫不差啊！敝人佩服至极！”
“黄老板过奖了。”伊琳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回答。
坐在旁边的达儿，很满意黄老板的赞赏。
他的伊琳，就是这么棒，当得上任何夸奖！
此刻的伊琳，虽然身着粗布衣裳，但由于五官精致气质不俗，仍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恬淡怡然之感。
“这小姑娘若打扮起来，比自己家里那几个闺女，要胜几分啊！”黄老板看着伊琳，心中暗想：“确实漂亮！”
“伊姑娘，您觉得这巴豆，是谁下的？”黄老板郑重地问。
“聚贤庄是什么来头？”伊琳看着黄老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这个问题。
“聚贤庄和咱们清香阁一样，也是好几十年的老店了。”黄掌柜回答：“他们的老板叫廖达飞，平素与咱们没什么来往，但也没有过结，路上若偶遇了，彼此打个招呼寒暄几句，也是有的。”
“在当地，类似这种偷配方和技术的事，常有发生吗？”伊琳又问。
“没有，没有！”黄掌柜急忙否认，“咱们昭兴县，极少发生这种事情，这可是咱们这行的大忌啊！一道新菜推出，其他家酒楼饭馆跟着模仿是有的，但像这般明目张胆花银子偷买技术的，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对啊！”赵管事也接着说：“通常，一般人也不愿意偷卖技术，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基本上在当地就待不下去了，全家都要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啊！”
李怀堂听到这句，羞愧地低下了头，脸红得像熟透的柿子一般。
“这么说来，像聚贤庄这种本地老店，不太可能主动想出，花银子偷买技术这种主意。看来，你们两家是被人盯上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伊琳说。
“果然是旁观者清啊！”黄老板在心中感慨，问：“您觉得谁会是幕后操纵之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伊琳微笑道：“但二狗子是本局的关键人物。您可以多派几个人，立刻悄悄去寻他。若他还在本地，带来问个究竟便可；若到处都寻不到他，应该已经打草惊蛇，被幕后操手隐匿或处理掉了。”
“言之有理！”黄老板看向赵管事，吩咐道：“你去办，不要惊动他人。”
“是！”赵管事应声而起，匆匆离开前厅。
李怀堂如坐针毡，清香阁在部署下一步的机密安排，自己这个往蘸酱里下药的人，那里有脸待在这儿？
“如果找不到二狗子，怎么办？”黄掌柜问。
“二狗子应该是找不到了。刚才何大人将李固宏从清香阁带走，多大的动静啊，幕后人一定会处理二狗子的。李固宏还好办，进了牢里，至少性命暂时无忧。但……”说到这儿，伊琳顿了一下，看了看李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