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下帖子
“正是昭兴县富商柳家！”
黄掌柜可不知道，柳家的柳承毅与伊琳有过结，更不知道昨天将伊琳一行，堵在堂胜客栈的，正是柳承毅安排的杰作。
“话说这柳大老爷，也有点奇怪。”他见伊琳感兴趣，便兀自说下去，“放着嫡出的儿子不爱，却偏偏无比器重二房生的庶子柳承信。”
“哦？”
“前两年，柳承信成亲了。成亲前，为了让他有点事做，柳大老爷据说出了一万两白银，在井平街盖了个鸿运来，面积有我们清香阁两倍大。”
“这么大规模。那鸿运来大约有多少人？主营什么菜系？”伊琳问。
“这鸿运来大约有一百来号厨子伙计，席面加包厢约莫有两三百桌。他们家的菜色比较复杂，天南地北的，什么菜好吃好卖，他们做什么菜。”黄掌柜说。
“两三百桌的席面，那应该需要二三十个厨子吧？”伊琳问。
“那是，主厨至少得七八个，加上帮手的二师傅，也得十来个，不然，若满席时，人手根本忙不过来。”涉及到业务问题，赵管事总算有机会回答了。
“两年前才盖的新酒楼，又需要这么多厨子。”伊琳若有所思，“鸿运来一时间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厨子？若非是靠挖墙脚？”
“哎呀，伊姑娘您可真是行家，一点就通！”黄掌柜奉承道，“鸿运来的厨子们，的确大部分是靠从昭兴县的各大酒楼挖过去的。他们开的工钱，是原东家的一倍半，有些眼皮子浅的厨子，就被挖过去了。”
“很显然，鸿运楼靠这种手段挖去的厨子，绝大部分不会是原酒楼的一号大厨，而应是对原东家不满的，或是自以为怀才不遇的，缺乏忠诚度。”伊琳说：“这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彼此又相互不买账，管理起来应该有点困难。”
“是啊，是啊！”黄掌柜和赵管事像找到知音，拼命点头。
这两人长期管理一线员工，最了解那些厨子伙计们的性情了，真是不好管啊！
“投了一万两白银，急切希望做出点成绩来，却又事与愿违。在这种情况下，柳承信最想做的是什么？”伊琳问。
“是什么？”黄掌柜和赵管事异口同声。
黄老板也目不转睛地盯着伊琳。
“搞垮其他家……”伊琳望着前厅外的天空，残阳似血，倦鸟归巢，说。
“什么？！”伊琳的话，如天雷轰过，把黄老板震得说不出话来。
昨晚，当黄掌柜请他来清香阁议事时，他还觉得黄掌柜有点小题大做。
不就是蘸酱被一个小学徒下药了嘛，把那罐酱扔了，把那个小学徒送到衙门去，该罚罚，该关关，不就行了。
还要兴师动众地来设什么局，至于嘛？
就连中午大家进入角色扮演，引诱李固宏入戏时，他心里还是在暗自偷笑的：“行，你们爱玩，老子正好没事，就陪你们玩玩呗。费这么大的劲，逗一个小学徒，有意思吗？”
然而，当李固宏供出二狗子和银票时，黄老板吃了一惊。
他万万没想到，看似寻常的蘸酱下药后面，竟然藏着幕后操纵之人。
而这个幕后之人的终极目标，很可能是要让清香阁倒闭！
好你个柳承信啊，弱冠之年（二十岁）的毛小子，嘴上毛还没长全呢，不好好学着怎么长久经营，反倒尽想些歪门邪道，设计弄垮我的清香阁来了！
黄老板越想越火，那股火在胸口熊熊燃烧，却又憋着，无法发泄出来，难受极了。
但是，黄老板毕竟在江湖混了几十年，懂得忍一时之气的重要。
于是他长吸一口气，将胸口那股恶气先压下去，挤出一丝笑容，对伊琳说：“依您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说实话，伊琳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充其量就是做菜的手艺好些，哪里轮得到黄老板这种身份的人，用这样低声下气的口气，来咨询她的意见。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黄老板用这种口气对伊琳说话，有什么不妥的。
也许，是伊琳这几天所展示出来的睿智与从容，令他们折服。
“请聚贤庄的老板来。”伊琳倒是不客气，爽快地回答。
“什么？！”黄老板忍不住又吃了一惊，“聚贤庄做出花银两买技术的事，相当于是清香阁的仇家了吧？这时候上门请仇家上门来，没搞错吧？”
“黄老板，清香阁与聚贤庄相比，谁的的实力更强？”伊琳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聚贤庄。”黄老板不假思索地回答。
“若论菜品高下，哪家更盛一筹？”伊琳又问。
“这就要看了。”黄掌柜说话了：“清香阁主推苏菜，是因为我们家老太爷是江浙人，早年发家时，带了几个江浙一带的老哥们，来昭兴县扎根。而聚贤庄主推鲁菜，与清香阁的菜品，重的不多。因此，若论菜品高下，还要看客人当下更喜欢那种菜肴啊！”
“说的好。”伊琳夸道，“既然两家菜品本无过多交集，原本应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各赚各的钱，各生各的财，何至于相互模仿，彼此压价竞争呢？”
“对呀，我就想不明白，为何聚贤庄要和清香阁杠上呢？”赵管事不解地问。
“想不明白，那就请聚贤庄老板来，大家敞开了，把话说个痛快啊！”伊琳说。
“也不是不可以。”黄掌柜犹豫地说：“只是，不知道聚贤庄的老板廖达飞，愿不愿意过来啊？”
“廖老板会来的，只要您表现出足够的诚意。”伊琳说。
如何表现，才能让廖老板觉得自己的诚意够呢？
这个问题，自然不能再找伊姑娘要答案了，否则黄老板都要怀疑自己，是否能胜任清香阁老板的岗位了。
于是，黄老板和黄掌柜他们唧唧咕咕地，很快就商量好了对策，派人去聚贤庄请廖老板，当晚戌时（晚七点）来清香阁，有要事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