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一梦,在梦中结成岁月的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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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秋日的树荫下,凉风走过,晶莹的铃角悠悠响动。
摇曳的水晶风铃,闪着晶莹的微笑。
走过街角,看到林间,漫步间眼前风铃摇动,悄然回首
开 铃 啦!
千年前的喊声,仿佛在那一刻,传入耳畔
一位兄弟站在营门,一手侧在嘴边向着周围快乐的长喊。
“开铃啦”
身后一大群衣衫不整的爹咣咣咣奔出营门,脸胡子拉碴还凑人门铃那一脸乐呵的看,气的人门铃悬半空连连怒骂;
“直娘贼!杀千刀的泼皮!”
“别等爷爷被放下来!”
门铃,亦称吊门梁,悬门铃,吊铃铛,前宋军中处罚,被惩罚士卒头朝下倒吊营门口,一敲他会响,形似门铃,故称——挂门铃。
在军中驻营的时候,大战已止,短近无战,长途跋涉后务必休整。结果到休整野地里蹲几千个血气方刚的家伙不给我惹事才怪,营中能想到的乱子给我捣了个遍,一度搞得我焦头烂额甚至气急败坏亲自下去揍士卒的军棍。可我亲眼看着这帮犊子在床上趴个几天,一脸烂笑的又跑出来了,扬着那笑脸跟他妈向日葵一样,似乎前几天趴那皮开肉绽,间有哭爹喊娘的压根不是这小子。
我能怎么办,又不能真打,教训教训得了,可我这个得了,居然是被当成了泥人菩萨?
泥人尚有三分火,你这是把我当什么了?
你不是能耐吗?好我不打你,你给我上门梁丢人现眼去吧你!
你娘的,把他给我挂上去!
营门外我气得指手画脚的招呼弟兄把几个犯了事的烂卒给挂到了大营门口,粗大的门梁挂咸鱼似的挂了这么几条烂人,我就是要你出洋相,来来大家进进出出都来看。不然有烂卒以挨军棍挨打不吭声来展示自己的勇武,特别是挨了将军打的时候,一声不吭,底下那帮兵卒下来围成圈崇拜的看着这么个烂人,视作猛人。
我他妈压根就没认真打,现在我认真了,给我上门梁去吧你!
给我挂,恁娘的!
当气急败坏的将军转身回营之后,营帐旁突然冒出来一个头,一大一小两个圆,脑袋上顶着的发髻似乎在无声的嘲笑门梁上的倒霉蛋。
“哎呦,这不是刘二吗?”
“是你爹!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嘿都挂上了还嘴硬”
这小子笃笃跑到营门口,手一侧照嘴一堵
“开铃啦!”
躲在各个角落的军汉们一身布衣呼啦啦就出来了,因为敢这样正大光明嗷嗷的,说明挂人那个已经跑多远了。
“嘿嘿,刘二啊!”
“娘的,你小子也有今天!”
这帮泼厮,一个个就像活过来了一样,开心的不得了,一帮吃饱了落闲发毛的穷汉,跑营门口围着门铃就看稀奇。被挂在门梁上的门铃气的火冒光天骂个不停,像直娘贼,杀千刀的,没卵子的,烂屁眼的贼杀才,穷厮,贼厮,鸟厮,鸟汉,泼皮,都是我们那时候经典骂人话,骂人的烂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结果越冒兴致越高,围那的一脸坏笑就在看他喊破喉咙也没用的烂骂,甚至还有在门铃那围一圈跳舞的,边唱边跳,特整齐,气的门铃抽风般乱转。
我其实没跑多远,就在营寨后默不声的看这帮人给我闹什么,他们蹦蹦跳跳,又唱又喝,齐声哈嘿,还排队跳的格外齐整,一大帮人别提多开心了。
当然,门梁上挂着的开心个屁,自己成猴了。
“哇呀啊啊!你们这帮泼贼球厮!”
倒挂的门铃似乎给挂傻了,嘴里叫囔着一堆乱码似的臭骂,我离得远,只能大概分辨,毕竟门铃也是有极限的,还是头朝下,骂累了他也就不骂了,认命了随你去了。
俩眼无神,双手自然垂地,把他悬那自己时不时会转,似乎被谁给臭打了一顿一样。
被挂在营门口的烂卒倒挂门梁,许多笑嘻嘻的军卒就围在他们周围,眼尖的能看得到官佐也凑在里面,队官好几个,带翅盔的也有,一个个有了闲都给我冒出来了!
然后,就会产生一系列关于门铃们的赌博行为,这时候的赌钱是光明正大的,押注,凭本事瞧手里的家伙谁硬,谁赢谁拿愿赌服输。反正我们那时候乐子也不多,军中管的又严没什么消遣,所以门铃们就充当了弟兄们为数不多的乐子。
我前世所有惩罚招数中挂门铃是最受老卒痛恨同时也是最有效的一种惩罚方式,不然别的招没用。我就是让你出洋相的,让所有弟兄都来看看这个跳的,看你脸上还挂的挂不住,只是说完全没想到居然延伸出一大串关于门铃的娱乐活动,连我都被卷入其中一起乐呵。
挂不住,当然挂不住,气死了,任谁被拉上去当猴那都是够呛的一件事。我不打你,但是,你那张脸在一天之内被全营认个全乎,谁还不进个门啊?这招最有用,甚至有时候有缺德的会故意捣蛋,想找乐子了怂恿对赌忽悠身边的人犯事,挂门铃,不过也有乐子人没忽悠成别人反倒自己上去了。
有的兵卒损到极点,视门铃为开眼,这种小刀拉屁股的开眼不能我一人独享,一定要分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屁股上挨小刀。
然后让我抓到你他妈上门铃吧你!
“哈哈哈哈”
营门外一片哄笑,人山人海的木栅旁热闹一片。
有三五成群凑一伙的,有跑来跑去乱窜的,一个个的吃酒耍钱好不快活。
前世记忆,营门口戴着斗笠的老卒臂膀精赤,古铜肌肉,被扣在两个瓷碗里的色子上下翻飞。
一个老卒端起酒碗灌一口酒两眼一眯,转头不怀好意的瞥一眼不远的门铃。
对于门铃来讲,这时候准没好事,自己该倒霉了。
酒肉会在这时候摆出来,没有?人堆里有的是兄弟扭头飞一般消失,然后背着一大袋东西吭哧吭哧回来,席地而坐的弟兄们围绕着门铃放声大笑。
然后,光明正大的赌钱开始了,门铃们往往被充当箭靶,有人架着梯子甚至是跳起来往他们屁股上啪的拍一个靶纸(视门铃被挂的高低而论),然后代表这一派划队的压钱赌能射到哪,中还是不中。门梁上知道自己命运的门铃往往叫骂着猛烈挣扎,这样往往更能激起弟兄们的乐气,挥着拳头的人潮在弓箭手射出的无头箭时大声呼喊,靶点不好射中,因为门铃在毫无规律的剧烈挣扎,这时候能射中的一定是军中神射手,赢钱!
甚至这时候居然还能有耍把戏卖艺的,人家屁股上挨完箭,这边耍大刀劈大石干什么的都有,一个充当猴角的矮小兄弟佝着腰托着盘子讨赏,铜钱下雨一样飞进盘子。
围绕着门铃的活动往往会热热闹闹的持续到深夜,几大堆篝火升起来。
甚至有倒霉的会被挂上一些软囊,然后一大群弟兄拿着无头箭照着一顿猛射,没有任何准头,纯粹就是娱乐,大伙图的就是一乐。
有门铃贼的很,请求方便一下,然后一放下来这货活动活动手脚闷着头就要逃,然而倒霉的是,旁边站了一群爹。
一大群欢呼的老子收拾不听话的儿一样围上来,旁边起码仨爹扑上来摁住,然后直接捆着腿再提溜回去,至于儿的痛骂乃至求饶统统被视而不见。
这时候的门铃只有一个名字,那就是吊猪,吊猪们往往被白天挂起来充当门铃,然后第二天再放下来。我曾经收到过一挂被射的像刺猬的吊猪,晨风中吊猪无言的转动在门梁上,无头箭密密麻麻的插满身体,几个兄弟过来架梯子七手八脚赶紧把人卸下来,被放下来的吊猪两眼呆滞,有兄弟怕他傻了啪啪给他两耳刮子,这德行我丝毫不怀疑如果有命令的机会,吊猪们一定会下令把我吊起来,然后站在后面狂叫;射他对,射他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