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媳二人皱眉,面有难色。
宋暖看着他们,又道:“人参甘温,大补元气为君。白术苦温,燥脾补气为臣。茯苓甘淡,渗湿泻热为佐。甘草甘平,和中益土为使也。陈皮以理气散逆,半夏以燥湿除痰,这些皆是中和之品,故称为六君子,缺一不可。”
“这个……”王氏犹豫了一下,问:“听闻人参很贵,不知道这量多大,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家里银两不多,还多半是备给莫梅子生孩子用的。
“陈皮,甘草,我家就有,别的几样。我明天上山找找,人参未必能找得到,多半是要去药馆买了。”
宋暖也知家家日子都紧巴。
自古以来,人参一直是贵重,的确不是平常人家能消费得起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们还天天上你这儿做豆腐,用你家的锅灶,烧你家的柴呢。这事儿啊,我来想办法。”
宋暖知道,人家对你好,你也不能心安理得。现在该是她还上一些人情了。事实上,除了人参,旁的药材,她都能弄齐。
温崇正也附合,“暖暖说的对。”
“叔公,没什么大事,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心宽病去一半,这个是有道理的。”
“好好好!我听你的。”
“那我们先去做事了。”
“去吧。”老爷子挥挥手。
这天,宋暖试了几次才做成腐竹,腐竹要晾晒,自然又是搁在张家院子里,由王氏帮忙。
晚上,夫妇二人忙完家里的活,就坐下来商量明日上山采药的事。
“暖暖,咱们每天在张家做豆腐,也用了他们的不少柴。明天我们一起上山,顺便打柴。”
“明天,你也去?”宋暖抬眼看着他,“家里事也多,不如你就在家。我一个人去,早去早回,也是一样的。”
桌上,有一幅画好了的花样。
唐家的生意多,也有涉及布庄。宋暖想到白氏和温月如的针线活好,便给她们找了些事。
从布庄领布匹回来,她们娘俩在家里绣花。
在约定时间内交货,她们就能一手交货一手结算工钱。
宋暖为了让她们绣的花新颖,每次都帮她们画下花样,让她看着绣。唐乔是真重情义,交待下去,一些碎布头什么,全给她们了。
马上要入冬了,白氏手巧,用碎布拼做了不少鞋底、鞋垫。宋暖点子多,一些颜色好看的布,她别出心裁的让温月如裁剪出花朵的模样,直接绣在裙摆,袖口,襟边上。
现在宋玲身上穿的新衣服就是那种。
从洗澡换上新衣服后,宋玲一直坐在床上低头看着那些花儿笑,一脸幸福的样子。
温崇正放下手里的瓶瓶罐罐,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不行!必须让我跟着一起去。”
宋暖伸手从小簸箕里取了一朵桂花,凑到臭前嗅了嗅。
“你也就看了一本调香的书,你真的要试着做?”
她觉得温崇正真的是太‘贤惠’了,妥妥的贤夫啊。似乎没有什么事能难到他,看书一目多行,过目不忘就算了。
他连看你炒个菜,也能一看一准,一试味全对。
这样的人,如果放在现代,如果让他做个特工,放他去偷学其他国家的先进技术,那多可怕啊。
温崇正略幽怨的看着她,“娘子,你就这么不相信为夫?你这样子,为夫觉得有必要让你深入了解我一下。”
宋暖全身的鸡皮疙瘩起来了。
每次他叫她娘子或媳妇时,总不担心旁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撩拨不自知啊。不!他是故意的!
“得得得!阿正最棒!阿正最厉害了!”
宋暖怕他一抽风,再说一些什么话出来,便竖起大拇指夸赞他。
温崇正低头。
宋暖暗松一口气,屋里还有小孩子在啊,真不能随便开车的。虽然不是实质上的开车,但也要爱护小孩子的纯洁心灵。
一口气没松完。
耳边就传来他低低的声音:“我棒不棒,厉不厉害,娘子又没试过,怎么就夸赞得这么违心呢?”
宋暖抚额,满脑黑线。
小伙子,你真敢啊。
如果不是屋里有两个未成年的,你信不信姐姐命令你摆姿势?如果摆不出十种以上,你就输,哼!
宋暖拿起画了花样的纸,起身走到床前,“家宝,阿玲,时候不早了,睡觉吧。”
“哦,好的,大姐。”
“大姐,我要和你一起睡。”
宋玲拍拍身旁的床铺,砰砰作响。
“行!”宋暖点头,扬了扬手中的纸,“大姐先把这花花送给月如姐姐,等一下就回来陪你睡,好不好?”
宋玲现在就是三岁小孩。
宋暖跟她说话时,不自觉就多了几分孩子气。
语气也软软的。
“好!”
“那你先睡。”宋暖伸手揉揉她的头发,心微疼,眼睛酸涩。她替宋玲掖好被子,这才出门去白氏房间。
“二伯娘,月如,还没睡呢?”
“你也不没有吗?快坐吧。”
宋暖不仅是三房的主心骨,二房的白氏和温月如也把她当成了主心骨。现在连种些什么菜,她们都先问问她的意思。
温月如接过她递过来的纸,展开一看,满目惊喜,“二嫂,你这花样真是好看。我从没看到过这种花,这是什么花呢?”
“蝴蝶兰。”
“怪不得我乍一看就觉得有点像蝴蝶呢。”
“这个花要整株的绣,绣出韵味出来,那可不容易。”宋暖看着她们母女,问:“二伯娘,你是先找块碎布试试呢,还是?”
“放心!我能绣好的。”
白氏对自己的女工很有自信。
“好!”宋暖点点头,“我听说了,这匹布是阿乔要送他三姐生辰的礼物,听说三小姐喜欢兰花,所以我才想着投其所好。”
“阿正媳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绣好,不会让你丢人的。”
“二伯娘,我怎么会那样想呢,我就是……”
“我懂的。”
“二嫂,我也懂。”温月如笑嘻嘻的道:“时候不早了,二嫂回屋休息吧。我和娘再绣一会也睡了。”
她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心里对未来的好生活,充满了憧憬。
“行!那我就先回屋了。”宋暖起身,温月如送她出了房门,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这才各自回屋。
分家才半个月,温月如的脸上长了点肉,笑容也多了。
跟之前完全不同了。
夜里,宋暖刚睡不久,又被宋玲的哭声给吓醒了。她一个骨碌爬起来,伸手去摇一旁的宋玲。
“阿玲,阿玲,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做恶梦了?”
只听见旁边的床上有动静,没一会儿,漆黑的屋里就亮堂起来。温崇正光着脚站在床前,探首看着睡在里侧的宋玲。
“暖暖,阿玲是怎么了?”
宋暖皱紧了眉头,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啊。”说着,她又摇了几下宋玲的肩膀,“阿玲,醒醒,你醒醒。”
宋玲闭紧双眼,满脸是泪。
她这模样,可把两个人给吓得不轻。
宋家宝在那边床上勾着脑袋往这边看,“二姐,二姐,你怎么了?你别哭啊,你告诉我们,你怎么了?”
小家伙都快要急哭了。
温崇正搓着手,也是着急了。
宋暖见摇不醒她,便改拍她的脸颊,“阿玲,醒醒!你这样大家都担心了。”
宋玲其实早醒了,她只是一直不睁开眼。
“大姐。”
她睁开眼,泪水涟涟的看着宋暖,然手从被子里伸出的手。满手是血,几人都吓坏了。
“怎……怎么了?”
宋玲苦着脸,流着泪断断续续的道:“我……我肚子……疼,很疼!血……好多血……尿……尿床了……”
肚子疼,血,尿床?
宋暖听得云里雾里的,心急如焚。
“哪里出血了?”
宋玲哇的一声哭了,“尿……尿血了……”
轰……宋暖如被雷击中,瞬间石化。敢情是来月事了。这乌龙闹得?
“咳咳……”温崇正尴尬的轻咳了几声,他走过站在床前,“家宝,你上来,我背你出去。”
“我……我不出去!”宋家宝急得大吼一声,“我二姐都出事了,我不能走,我要照顾她。”
闻言,温崇正一张俊脸都急红了。
他求助的看向宋暖,“暖暖,你劝劝他,我……我该怎么说啊?你劝他!我背他去祖母房里,让祖母过来帮你吧。”
这事……他也头一回遇上,还是自己的小姨子。这简直就是要命啊。这一直只想着方便照顾两个伤患,倒是忘记还有男女之别。
看来,他真得背宋家宝去找祖母了。
宋暖闻言,回过神来。
此刻,面对温崇正,她也是很尴尬。
她别开眼,对着一旁的着急上火的宋家宝,道:“家宝,你跟你大姐夫出去一下,我给你二姐瞧瞧。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
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解释了。
温崇正转身,直接把宋家宝扛了出去。
小家伙用力挣扎着,努力蹬脚,手不停往温崇正背上拍去,“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我要陪着我二姐,我不要出去……”
砰!
温崇正关上房门。
这时,各房的灯都亮了。大伙都被吵醒了。
温崇正扛着温家宝走到温老太房门前,“祖母,我是阿正。”
嘎吱……
温老太拉开房门,身上只是匆匆披了件衣服。她看着温崇正扛人的架势,急问:“出什么事了?家宝怎么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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