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面前这张脸,绝对称得上美如冠玉,掷果潘安,他眼神轻柔的瞧着自己,仿佛长生殿里的神仙。
“好看吗?”
男人的声音打破了魏云珠的思绪,猛的惊醒,这样一个魔鬼,自己竟然糊涂到差点溺死在他虚假的眼神里,万分不应该!
“微臣这副皮囊,今日终于有些用处了!”他这语调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下一刻,魏云珠只觉得自己腰间禁锢了一只大手,接着整个身子都腾空而起。
裴寂将她牢牢的抱起,声音里荡着欢欣:“郡主喜欢看,微臣就带您去看个够。”
当她被放在绵软的榻上,脑袋刚刚一触碰到丝滑的蜀锦软枕,便像是受惊的小鹿,猛的起身,不住向后退去。
抓着芙蓉帐的手,微微发抖,是她最后的倔强。
裴寂手抵在床榻上,身子微微前倾,仔细观赏着自己的猎物。事无巨细,仿佛要看穿她的每一寸皮肉,每一块骨头。
他眼神里有笃定,有雀跃,有邪魅,饿狼终于露出了他的爪牙:“郡主殿下,你是我的了。”
魏云珠死死抓着芙蓉帐,她清澈如水的眸子,干净,纯洁,清晰的倒映出男人此刻的模样。
殷红的小嘴乱颤:“你……你要干什么?”
裴寂嘴角一笑:“郡主不明白?”
多么纯情的一双眸子,看起来的确对下面的事一无所知,这样的六神无主,最能激发保护欲。
裴寂嗅了一口自她身上飘散而来的清香,眼尾渐渐泛红,不由自主的靠近她,就着纤细的脖颈轻轻吹了一口气:“现在明白了吗?”
未知的恐惧,朝魏云珠席卷而来,她隐约的意识到了什么。
身子一僵,只觉得发肤升腾起一股酥麻的电意,她害怕极了,想躲开。
可一只大手却突然横锢在腰间,叫她动弹不得,耳边传来男人带着轻喘的声音:“别动。”
她伸出手,迫不得已抵在男人的胸膛,小脸一瞬间变得惨白,明明想推开,可却不敢。
正堂上惨烈的情景,已经深深刻进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郡主,今日这番场景,从前微臣连梦都不敢梦。”
魏云珠紧紧闭着眼,可颤抖的睫毛却出卖了她,现在的感觉,叫她难受至极。
注意到她对自己的话并未回应,裴寂抬起头,瞧见了少女勉强的表情。
他捏住那羊脂玉一般瓷白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一开口竟有些委屈:“郡主怎么不睁眼瞧瞧微臣,今日微臣为了从越王手里抢下小太子和皇后娘娘,受伤了,流了不少血。”
在下巴隐隐作痛下,魏云珠忍不住想,什么受伤,简直把自己当三岁小孩哄骗!
可因为他的触碰,她一阵阵心悸,眼角溢出泪水,就是不肯睁眼。
裴寂瞧着面前这张小脸,他也想知道,为什么这张脸会有如此大的魅力,叫他只是看一眼就会波涛汹涌。
他声音逐渐发沉:“郡主不睁开眼,是觉得微臣身份低贱配不上郡主?”
魏云珠因着此刻的感触,哭出了声,被迫睁开了眼,只见面前的男人,脸上竟然挂着落寞的笑:“是微臣忘了,郡主自始至终都不肯正眼瞧微臣,一直都是微臣自作多情。”
说罢,他惩罚似的,用冰冰凉凉的唇瓣靠近她。
一记雷暴,“轰隆隆”的在魏云珠脑海里炸开来,接着便十分抗拒的哭闹踢打:“裴寂,你混……唔……”
可下一秒,唇就被堵住了。
裴寂失控了。
这朵娇嫩的芙蓉花叫他沉沦,甘愿臣服,甚至溺亡。
手包住她的后脑勺往回带,丝毫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魏云珠觉得自己脚趾头都在发麻,人也将将要断气,她需要呼吸!
得了空,便猛的一口咬了下去。只听男人因为疼痛“咝”了一声,接着才放开了她。
魏云珠脸颊绯红,发丝凌乱,有些狼狈。
良久,裴寂竟然起身坐在了床榻边沿,一动不动,整个人都隐匿在黑暗中。
全身瘫软的魏云珠也挣扎着起身,这一刻,她以为自己的结局会和那将军一样惨,因为刚刚他的嘴唇渗出了血珠子,而且,还没有人敢忤逆他!
就算接受审判,她也认命了。
可裴寂却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条链子,正在魏云珠不解间,她的右脚被男人一把抓住。
魏云珠猛的后退,可力道在男人面前简直微不足道,裴寂微微发力,她便被拉了回去。
她一边颤着心,一边慌不择口:“裴寂,你大胆,我是皇上亲封的云安郡主,你胆敢以下犯上,折辱本郡主……”
裴寂听了这话,手用力,又把她拉近自己一分,眸子里含着笑,声音却染上了一丝狂:“册封郡主的人早死了,郡主忘了?”
白日里血溅王廷的凄惨,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魏云珠抵着床榻的手抓挠的更紧,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右脚腕一阵冰凉,“吧嗒”的卡扣声传来,裴寂在她的脚腕上带了个东西。
她抹了一把眼泪才看清,那是个脚链,不过上面吊着一颗小金锁子,甚是独特。
裴寂像是中了邪一般,不停地抚摸着她的脚,气氛有些安静的诡异,叫魏云珠不敢动弹。
接着,一道悦耳的铃铛声传来,是裴寂轻轻拨了拨那小锁旁边的小金铃铛。
“微臣给郡主上了锁,郡主是不是就永远不会离开微臣了。”
“微臣真的好喜欢郡主,喜欢到甚至想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的,杀了郡主呢。”
裴寂喃喃的声音传来,魏云珠骤然间毛骨悚然,脑袋一片空白。
下一刻,男人再次逼近她,兴致勃勃的瞧着她流泪的模样。
魏云珠慌乱不已,满心满眼里皆是抗拒:“你……你大胆,等来日,我会定你死罪……”
裴寂抬头,语调放的极缓:“郡主的惩罚,微臣甘之如饴。”
她发着抖:“疯子!”
听到这话的男人,却无端笑了笑,他微微撑起身子:“郡主何必要吓唬微臣,微臣一向吃软不吃硬。”
魏云珠摸不清楚,他此刻到底是愉悦还是生气,便撞着胆子问:“你会保阿姐和岩儿吗?”
“嗯。”男人含糊不清,胡乱的应着。
魏云珠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两手搭上了男人的脖颈,固执又认真的再次发问:“裴寂,你会保阿姐和岩儿吗?回答我。”
自刚刚她的胳膊主动搭上自己的脖颈,裴寂的身子就僵了僵,他日思夜想的人儿,竟然会主动环住自己,从不信鬼神的他,一瞬间觉得这是上天乐善好施,菩萨保佑。
“郡主是想让微臣站在郡主这边?”男人一边揉着少女的青丝,一边发问。
魏云珠点了点头,可眸子里却多了一丝怯懦。
“有什么好处呢?”
他饶有趣味的等着少女的回答。
魏云珠环着他的胳膊下意识紧了紧,尽量让自己平复:“如果你助岩儿平定叛乱,待来日他登基了,我定会将你的功劳悉数奉告,届时黄金万两,良田千顷,加官进爵。”
身前的男人却笑了:“郡主好生糊涂,你说的那些,越王也能给,郡主好像搞不清楚自己的优势。”
魏云珠轻轻皱了皱眉,这是自己能为他许诺的最好的东西了。
“想要微臣站在郡主这边,郡主就得给微臣一些越王给不了的东西。”裴寂在她耳边提醒着。
此情此景,魏云珠心里仿若明镜,她颤着身子,笨拙的朝他靠近几分,像是濒临干涸的游鱼,绝望又脆弱:“裴寂,你记得说话算数,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愈加动人。
“郡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帷帐里,影影绰绰,朦朦胧胧可见,暧昧纵生。
门外,守夜的管事李义靠在回廊边,听到屋里的莺莺底泣,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首辅大人尝到了甜头,果然失控了!
只是这哭泣声,断断续续持续到将要天亮,不由得叫他有些担忧小郡主。
……
当晨时的熹光,照进屋里,外头的雪也停了。
缓缓睁开眼的魏云珠,赤裸裸的对上了男人含笑的眸子,这只惊吓过度的小白兔,猛的连着锦被缩向墙角。
裴寂声音轻柔,唯恐吓到娇贵的小郡主:“郡主醒了?”
“可还对微臣满意?”
此话一出,魏云珠只想把这不要脸皮的登徒子狠狠踢上几脚,可是她不敢。
眼瞅着小郡主的眼角越来越红,就连鼻尖都泛着可爱的红晕,裴寂决定不逗她了。
便颇有些正经:“那咱们来说说,皇后的事。”
魏云珠强忍着泪意,戒备的点了点头。
“越王进犯,多少人被摘了乌纱帽,倒了大霉,可微臣却加官晋爵,郡主不觉得很奇怪吗?”
废话!你平日里大肆敛财,笼络群臣,恐怕早就和越王表里为奸了,哪里会奇怪!
魏云珠虽这么想,可出口的话却是:“奇怪。”
裴寂似笑非笑的瞧着口是心非的小郡主:“那是因为越王兵强马壮,微臣不得已让了他三分薄面,如此,郡主昨日的提议,微臣还得好好和您商榷几番……”
不知为何,魏云珠觉得他这话里有古怪,可又觉得他堂堂首辅,也不至于骗自己一个小女子。
便小心翼翼伸出光溜的胳膊,抓住他的衣襟,声音小小的:“首辅大人,至少……至少让我先见阿姐一面。”
裴寂因为她主动的靠近,心情大好:“下月初五,皇家祭天大典,是个不错的机会,郡主或许能见皇后娘娘一面。”
魏云珠因为这话,一瞬间展露了笑颜,裴寂一直觉得小郡主哭起来梨花带雨,美得不似凡胎,可如今一笑,更是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
或许,他以后尽量不弄哭小郡主?
等魏云珠红着脸,羞愧难当的穿好衣裳,便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
一直守在门口的李义,立刻跑进屋里:“大人,需要拦着郡主吗?”
男人正漫不经心系着腰带,他眼里闪着笃定:“放她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