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神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计划书不错，但是名字得改一下，泛东北一揽子收购计划听起来固然大气，但把首都也囊括其中，未免有些不妥。”
这是白启中故意留下的一个错误，不然领导看完你的计划书之后一点毛病挑不出来，这领导还怎么当？
岂不是说明领导还没有你有水平？
许文东双手交叉，上身微微前倾，诚恳地说道：“这点是我们考虑不周，您看，改成什么名字好呢？”
张大神敲了敲计划书封页，说道：“依我看，把首都拎出来，放在最前面，就叫首都暨北方四省一揽子收购计划。”
许文东拍手道：“这么一改，果然妥帖了很多，就按您的意思办吧。”
张大神又问道：“关于这次收购，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许文东正色道：“我的想法只有两条，一是这次收购必须由您代表白山调和四省，由您和白山作为发起者和东道主。毕竟，这次的一揽子收购计划，我是对人不对事！”
言下之意，我是看您的面子上才玩这么大的，这颗真心您看见了吧！
张大神心里很是受用，面上还得做出教训的样子：“东子，你说这话我就要批评你了。合资建厂，利国利民，什么叫对事不对人嘛。”
说是批评，可东子这个称呼，怎么听都透着一股亲近。
“这样的话，在我这里说说也就是了，出去不要乱讲，不是谁都会像我对你一样百般包容的。”
张大神说说自己都笑了，说道：“说说第二点吧。”
许文东点点头，说道：“第二，这种一揽子收购计划需要调动的资金太过庞大，一亿美金根本打不住，所以预付款上，我希望能维持在20%的法定比例上，同时希望能为这些合资公司争取到尽可能多的优惠政策。”
“这次在鲤城和中策的碰撞，双方已经开始有打价格战的趋势，我不得不防啊。”
张大神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不损害国家的利益，按照法定的20%走也没什么，毕竟能在七一完成签约的话，政治意义很大。”
“至于政策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争取的。就是豁出去这张老脸不要，也一定要尽量在起步阶段为你们保驾护航。”
“行，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你等我通知吧。你这边负责考察评估的人也要准备好，横跨一都四省，一个一个地办是来不及了，你要做好遍地开花的准备。”
许文东认真地点了点头，起身告辞。
张大神亲自将他送到了门外，还嘱咐他周末有空时，到他家里坐坐，自从上次去吃了顿饭后，他阿姨一直念叨着想他。
“您帮我给阿姨带好，等忙完了这次收购，我再去尝尝阿姨的手艺，顺便喝您两瓶好酒。”许文东嘿嘿笑道。
张大神有时候就喜欢他身上这股实诚劲儿，用力拍了拍许文东的肩膀，就让他滚蛋。
送走了许文东，张大神重新坐回办公桌后，看看手边的计划书，清了清嗓子，一个电话打回了燕京。
“喂，我是张，领导今天有空么，我有重要事情要汇报。下午四点半，十分钟？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
从省委离开后，许文东返回了东方神韵，同时把陈胖子、陈庆增和梁婉君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个王氏亲属悄悄向王文理汇报了这个消息，他放下手里的茶叶，拍了拍手上的茶叶岁末，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接下来东方神韵可能就要你和婉君偏劳了。”许文东对陈胖子说道。
许文东要抽调陈庆增到东方资本，同时在征得梁婉君的同意后，还抽调了她手下的一个财务经理，能给方岚补充一个人就是一个人。
陈胖子点头道：“我这边没什么说的，反正都是东方字头的产业，一切以集团的利益为重。”
许文东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梁婉君说道：“婉君，我调方岚来做东方资本的财务总监，你不要有心里负担。我们现在这点家业只是个开始，未来摊子越铺越大，你要随时做好承担更大责任的准备。”
梁婉君笑道：“我明白的，许总。”
面上是这么说，但她心中那股一直萦绕不去的危机感和焦虑感，却越来越强烈了。
许文东又说道：“你们现在管着东方神韵，同时也要主要培养接替者，将来一旦调你们离开，你们的位置要随时有人递补！”
陈胖子和梁婉君同时点了点头。
许文东又看向陈庆增，刚要说话，门被人敲响了。
“进来。”许文东说道。
王文理推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份文件，见屋内不止许文东一人，忙抱歉道：“抱歉，许总，我不知道你在开会。本来是有些原材料的事情要找你汇报一下，我晚点再来。”
许文东嗯了一声，王文理就退了出去。
转身的瞬间，王文理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想，这几个人把自己排除在外，到底在说些什么？
陈庆增笑眯眯地说道：“文理估计又要瞎想了。”
许文东哼了一声，说道：“小人心思，随他去吧。”
“我们继续说，除了这件事之外，东方神韵在把饮料市场做稳后，要开始考虑多元化发展，往食品方面靠拢。”
“产业单一化会导致...”
...
莫斯科。
丘拜斯和盖达尔的改革陷入了和保守派无休止的讨价还价中。
丘拜斯甚至发现，保守派一边抨击自己和盖达尔的改革理论，一边竟然已经开始享受私有化的盛宴了！
他们利用国家的混乱趁火打劫，用偷、拿、抢的方式将国家资产攫取进自己的腰包里。
丘拜斯把这种现象称为自发的私有化，一经出现便犹如脱缰的野马难以控制。
举个例子来说，一个国营钢铁厂，可以衍生出一个口袋银行，就在钢厂内部。
这个银行又可以衍生出一个贸易公司，负责销售工厂的产品——国家资产。
然后，利润就可以通过口袋银行，打进这些企业主管和他的朋友们的海外账户里。
这种事情此时非常普遍，即使有叶利钦的支持，丘拜斯也没办法阻止。
这种私有化所覆盖的范围之广，参与企业之多，所用骗术之高明，都令丘拜斯瞠目结舌。
在拉伊莎的别墅里，丘拜斯一口喝光了杯中的红酒，有些沮丧地说道：“这实际上就是在偷窃国家资产，但却并不违法，因为如何把资产从国家转移到个人手里并没没有法律依据。”
拉伊莎笑道：“你看，这种事情的本质就是这样。只要你脸皮厚、大胆、坚决，你就能得到一切。反之，如果你脸皮薄，胆子小，你就在一边老实坐着。”
丘拜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嘲讽地说道：“是啊，就是这样。就在这周，我刚刚处理了我手下的一个副主任。”
“你知道能源科研生产联合公司么？就是能源公司，Energia。”
拉伊莎点了点头，湛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丘拜斯继续说道：“一群要员成立了一个挂名公司，叫做克罗有限公司，并接管了能源公司。他们提出了一个知识入股的方式，企图用几百万卢布就攫取能源公司和一个军用机场！”
“他们是做梦！”
丘拜斯用力地把酒杯往桌上一顿，说道：“这些盗贼！强盗！土匪！流氓！他们制定了一个绝对无可争辩的方案，有意思的是，我们不能整顿这种交易。”
拉伊莎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但最后，这场骗局还是被敏锐的丘拜斯发现并终止了，不是么？”
说到这个，丘拜斯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但拉伊莎接下来的话，让他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但我觉得知识入股这个方式确实很有趣，这是天使投资拟合资收购能源公司的草案，你看看。”
毕竟是苏联时期大型的火箭发动机和卫星生产商啊，曾被誉为苏联军工联合企业的皇冠明珠，拉伊莎怎么能不心动呢？
太空，一个多么美妙的词汇啊！
在征得许文东的同意后，拉伊莎果断绕开东方资本，在卢森堡成立了这家天使投资，而这家天使投资则被一家注册在维京群岛的母公司完全控股。
在俄罗斯这片土地上的收购，拉伊莎本能地不想和其他寡头产生瓜葛。
丘拜斯看着桌上的那份草案，笑容渐渐消失，他甚至感到出奇的愤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