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如果太巧合,那么就只有两个结果。
一个结果是,真的只是巧合。
因为世间有些事,确实巧合到让你认定它不可能是真的,肯定是有人设计的。
另一个结果,那就是有人有心设计,绝非巧合。
灵慧禅师不敢相信真的只是巧合,此事与他师父确实没有关系。可是他却知道,巧合的可能性太微了,因为进来这里,必须要有阵牌,而阵牌,只有历代方丈才拥有。
“不对!”灵慧禅师蓦地凝视着顾玄,沉声道:“进入此地须有阵牌,然而阵牌唯有一块。”顾玄嘴角轻扬,笑道:“倘若我言明自己便是顾北风,你可信?”
“……”灵慧禅师的佛心霎时掀起万丈狂澜,满脸惊骇地凝视着顾玄。
顾玄遽然上前,右手覆于木寂和尚的头顶,细心探查其身体状况,更是详尽地探究他的神魂情形。木寂和尚的脑部遭受过重创,神魂更是被人以诡秘神魂秘术摧残。
“戊天。”顾玄猝然发问:“你可有能耐修复一人的神魂?”
“你意欲帮这……和尚修复神魂?”戊天鼎沉寂片刻,方才回应道:“我能够炼制复魂丹。只是炼制复魂丹,尚缺三味灵药。”戊天鼎报出了三味灵药的名字。
顾玄转身,步履匆匆地走出石室。
灵慧禅师看了看木寂师叔祖,迟疑了一下转身跟出石室,以心湖术与顾玄对话,道:“师叔祖现在这样的情况,将他留在这里会更好。既可以保护他,也可以让……让换真木讽的人以为还没有人发现木讽被换走的事。”
顾玄说道:“你还要当没见过我,当这里今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明白。”灵慧禅师点头,道:“顾,顾道友,你跟顾北风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
灵慧禅师自是不相信顾玄就是顾北风,但顾玄能轻易进来这里,而且对这里似乎了如指掌,应该跟顾北风的关系非凡。但顾北风已经陨落这么多年,而顾玄感觉不是那种驻颜有术的年轻,是真的年轻,那两人又是如何存在有关系?灵慧禅师有个大胆的想法,觉得只有这样才有可能。
“你就当我是他好了。”顾玄笑了笑,再向前踏出一步时整个人突然没入虚空,如同鱼归大海,神龙归渊。
“北风剑主如此人物,在陨落之前肯定就有一些布局安排,留下传承,以防万一。顾玄极有可能就是得到了北风剑主的传承……”灵慧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是对的,顾玄就是顾北风的弟子。
灵慧禅师有这样的想法,不仅仅是因为顾玄能自由进出镇魔塔的地下层,也是根据当下顾玄的一些传闻。关于顾玄的传闻中,顾玄帮过的人或者势力,都是当年跟北风道庭关系好的,而他得罪的杀的,都是与齐天道庭关系不好的。至于最近到处以问剑为理由杀人,灵慧禅师已经知道那不是顾玄,而是幻鬼所为。
“北风剑主何等存在,他的传人,自然也是非凡……只是他与现在的北风道庭将会如何?”灵慧禅师眼眸中不由地多了一抹忧色。北风剑主的传人越是非凡,灵慧禅师自然是越高兴,可是洛颜也是北风剑主的徒弟,同样妖孽,如果两者为了争北风道庭的掌教之位,将会是两败俱伤,最终可能会便宜了丘牧风那畜生。
灵慧禅师是属于相信洛颜的人,相信洛颜没有背叛顾北风,背叛北风道庭的人是丘牧风。
离开镇魔塔的顾玄,并未在伏龙寺有片刻停留。
在距离伏龙寺三十里的地方,有一座湖,宛如一颗碧绿的宝石镶嵌在大地上。
湖水清澈透明,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周围的山峦和树木,美不胜收。
青池和祝红莲如同水中的鱼儿,在这清澈的湖水中尽情嬉戏,等待着顾玄的到来。
终于,三人如约定好的一般会合,他们的身影在这宁静的湖光山色中,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祝红莲问道:“公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这一趟出来,是为了追查假冒顾玄的人,现在已经找到了。
顾玄说道:“我们去曲水城。”
曲水城是距离伏龙寺最近的大城。
顾玄来曲水城,是为了购买那三味炼制复魂丹的灵药。如果能修复木寂和尚的神魂,也许就能知道木飒在哪里。当年是顾玄亲手将木飒关于镇魔塔的,很清楚这个天魔的恐怖。
强如当年的顾北风,都杀不死木飒,因为木飒是来自天魔中的不死族。
当然,世间并没有真正的不死之身,只在于你懂得如何杀。
当年的顾北风,就未能找到杀死木飒之法,无奈之下只好将他镇压在镇魔塔,想着总有机会找以木飒不死之身的弱点,只是还没等他到便遇到了大变,被迫转世重生。
现在的顾玄,也不知道如何杀死木飒,但木飒当年是他亲手所擒,这一世知道木飒离开了镇魔塔,他还是想再一次将木飒抓回来。
当然,来曲水城,一是为了购买灵药,二就是想找一个熟人。
这个熟人,很巧,正是以医术着称。
顾玄带着青池和祝红莲找到了曲水城中的仁心医馆。
仁心医馆面积不大,但在曲水城很出名,因为馆主柳从云是曲水城公认的神医,妙手回春,感觉不管是什么伤什么病,只要还有气,他都能将人救回来。
柳从云有三个徒弟,因为师从柳从云,他们的医术也很高明。仁心医馆平时接诊都是他们三人,除非是遇到了他们三人都无法医治的病人,才会让柳从云出手。
但三个徒弟,医术已经很高明,他们三人都无法医治的病人少之又少,所以柳从云自从这三个徒弟出师坐诊后,他几乎就是一个甩手掌柜了。
闲久了,却会觉得无聊。
于是柳从云有时觉得无聊时,也会坐诊。
今天坐诊,是距离他上一次坐诊已经有五个月了。
今天觉得无聊,就再度坐诊。
他刚坐下,突然有一个少女背着一个老人冲进来,大喊道:“救命,救命啊……”
“丁姑娘?”柳从云脸色骤变,急急站起来道:“丁姑娘,来这里。”
丁姑娘名字叫丁小柔,是城主丁宁的女儿。
城主丁宁是曲水城的第一强者,膝下有四儿一女,他对这个女儿疼爱有加,如掌上明珠。
“柳叔,你今天也在啊,太好了。”丁小柔一看到柳从云也在,大喜地跑过去,说道:“忠伯被蛇咬了。”
柳从云亲自帮忙放下忠伯,查看忠伯的情况后说道:“是赤练蛇咬的,这个毒好解。”
他跟着开了一个药方,准备吩咐医馆伙计去拾药。
“你要是按这个方治,忠伯一旦喝下药,最多百息就会死。”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柳从云眉头一皱,顺声望去,说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医术?”
医馆中其余的人,也都看向说话之人,很多人眼神古怪,这年轻人哪来的?竟然敢质疑柳神医的医术?
说话的人,正是顾玄。
顾玄说道:“你的药方解赤练蛇毒没有问题。”
柳从云道:“那你说……你的意思是他不是被赤练蛇咬的?”
顾玄道:“正是。”
“怎么可能!”柳从云立马冷笑道:“不管是咬口形状,还是忠伯中毒的样子,都绝对是被赤练蛇咬到的症状,怎么可能不是赤练蛇。”
顾玄说道:“被赤虬蜈蚣咬到,症状跟被赤练蛇咬到的症状差不多。不同的是,被赤练蛇咬到的话,伤者的耳朵没有出现血线,但被赤虬蜈蚣咬到的话,病人的左耳就会有七条血线,你不信可以查看。”
大家听到这话,目光都不由地看向忠伯的左耳。
柳从云虽然坚信自己的医术不会有错,但见顾玄说的有那么一回事,便伸手按下忠伯的耳朵,查看耳后。
“真有七条线。”
“天啊,他说的是真的。”
“柳神医竟然看错了?”
“这年轻人是谁啊,是正好遇上,还是有意来拆台的?”
医馆内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议论声,让得柳从云的脸色很难看。
“你是什么人?”
柳从云的大徒弟突然一步上前,对着顾玄喝道:“你是故意来拆我师父的台吗?”
顾玄眉头皱了一下,说道:“医者父母心,你们现在要做的不该是确定一下是不是赤虬蜈蚣所咬,如果是,是不是先救人?”
“分明就是赤练蛇咬的,我师父是神医,怎么可能错得了。”柳从云的大徒弟见师父不出声,只是盯着忠伯的耳朵看,心里骤沉,料到师父可能不懂得如何解赤虬蜈蚣的毒,眼中厉芒骤闪,再度冲着顾玄喝道:“请你出去,不要影响我们给客人治病……”
“谭朗,不得无礼。”柳从云突然出声冲着大徒弟一喝,然后起身对着顾玄直接就是一个深揖,道:“柳某学艺不精,确实看错了眼,忠伯确实是被赤虬蜈蚣咬到了,但柳某并不懂得解赤虬蜈蚣的毒,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救救忠伯。”
柳从云的话,再度引起了一片哗然,堂堂神医,竟然自称在医术上不如别人,实在让人意外与惊讶。
“大哥,请救忠伯,求求你救救忠伯……”丁小柔见柳从云承认看错并且不懂得解赤虬蜈蚣的毒时,直接就对着顾玄跪下请求。
顾玄疑惑地看着柳从云,突然以心湖术对柳从云说道:“没道理啊,浩然医典上对解赤虬蜈蚣的毒有记载,你不会?”
柳从云身躯大震,看着顾玄,眼眸中浮现震惊之色,以心湖术对顾玄说道:“你,你是谁,你为何知道我家有浩然医典?”
顾玄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你现在告诉我,你真不懂得解?”
柳从云说道:“是真不懂,因为我没有读过浩然医典……前辈,现在先救忠伯,什么话,我们找个时间聊聊?”
“好。”
顾玄应下,然后对丁小柔说道:“要我救人可以,得付钱。”
丁小柔说道:“你说,你说,只要能救忠伯,多少我都愿意给。”
顾玄道:“一万块灵晶。”
“哇!”
旁边有数声惊哗声。
一万块灵晶,对于天界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大财富。
“好。”丁小柔毫不犹豫地应下。
柳从云侧身示意顾玄坐到他的椅子上。
顾玄没有矫情,大方坐下,拿起笔写方子,然后交给柳从云。
柳从云接过来看了方子后细细想了想,精神大振,道:“好方子。”
就从这方子的文武搭配,阴阳布局,柳从云就确定眼前这个样子年轻,并且知道他家有浩然医典的公子哥,医术绝对在他之上。
“我亲自拾药。”柳从云拿着方子就去拾药。
顾玄继续查看忠伯,然后右手抬起按在了忠伯的心脏位置,一直等到柳从云拾好药并且煮好药端过来都没有离手。
顾玄说道:“将药喂给他。”
丁小柔就要接过药碗,柳从云说道:“没事,我亲自喂。”
等忠伯喝完药后顾玄左手抬起在忠伯的身上点了几下后,让丁小柔将忠伯的鞋子脱了。
一会,大家便是看到忠伯的脚心渐渐变黑,最后竟是漆黑如墨。
顾玄对柳从云道:“用银针放他放血则可。”
“明白。”
因为银针是医者常用的工具之一,柳从云随身就带有,当则将银针拿出来。
伙计熟练地将一个水盆递过来,用银针给病人放血的事,不是什么稀事。
忠伯的血,沿着银针滴落到水盆里,他的脚底黑血渐渐变淡,直到恢复如常了柳从云才拔针。
顾玄道:“好了,他一个时辰后会醒来。”
“谢谢,谢谢。”丁小柔激动地向顾玄道谢,道:“大哥,我身上没有带这么多钱。这样吧,我今晚在海月楼请你吃饭,到时将钱给你,行吗?”
顾玄道:“也好。”
海月楼是曲水城的第一酒楼,顾玄当年吃过,里面的菜确实不错,但让也惦记的却是海月楼的青樱酒。
丁小柔见顾玄应下,大喜道:“那我们今晚戌时见,到时我在海月楼大门口等你。”
顾玄点头。
柳从云吩咐伙计帮忙背忠伯回城主府,丁小柔自是对柳从云免不了也是一顿谢。
柳小柔离开。
柳从云对徒弟和伙计交代几句后便将顾玄三人迎进后院。
顾玄坐下后拎起黄皮葫芦喝了口酒,开门见山地问道:“柳逸书是你什么人,你既然接了医馆,为何没读过浩然医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