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你觉得烦……刚刚为什么还要我问?”
“……”
乍一开始,芯启只感觉这家伙怎么又是个呆子聊天的语气词一点都察觉不到——但仔细想想后,搭配上那疑惑却不失铿锵有力的……“尴尬”语气,他却突然凭空产生了种感觉,那就是眼前这个男人跟某一个故人似乎很像——好吧,算不上“故人”,但确实认识很久了,而且严格来讲那也称不上“很像”,只是在某些个角度看得到一些“影子”而已——但帘的谈话风格确实跟角龙安娜有些类似,直白点,都是“咄咄逼人”型的谈判语气……好吧,就算前线,就算干着那些打头阵拼杀的任务,会有这种谈话习惯的人也并不是“全部”——直白点,只有那些打硬仗、至少认为自己在打硬仗,而且得胜、至少认为自己得胜了很多次的人,才会养成这种强势的语气态度,当然态度是一码事实力是另一码事,而这方面就值得好好判断一下了……
……
……好吧,至少眼前的帘和不知道距离多远的安娜似乎都属于前者——本身便是“箭矢之首”经常负责打头阵的安娜且不提,要说这黑瘦男人,虽然那篓子眼依旧让芯启给捅了个正着,但要说起开捅之前“引开他们”的步骤,那确实是把芯启逼得有够狼狈——是的,虽然不在乎形象也仅仅只是衣服沾满了灰,但芯启确实有点狼狈,若再加上他那轻微洁癖的角度来看,那倒确实是“有够”狼狈——他可不打算隐瞒这点东西,尝试隐瞒这种确实存在着的东西在善于谈判的人面前会显得很傻,因此,若是真让自己觉得狼狈了,就算是敌人芯启也懒得反驳,甚至会承认得异常大方自在——正如他所言,在“谈判”中否定这种事儿是万万不可行的愚蠢之举,甚至在芯启所钻研的谈判学里面,这无异于明确告诉对方自己没自信没实力,换言之,跟“承认自己很卑微没法与你正常交谈”乃至“认输”都没什么两样……
因此,旁的不论至少在“车战追逐”这一块,帘是真的“有料”,至少那唯一一次大范围交火乃至都足以为芯启提供了判断依据的部分上他确实并非是完全没有本事;但问题又回来了,你有料归有料不假,我确实没必要否认反正我也逃得掉,但你就这么来刺探我的情报……好吧,干扰我生意姑且先忍了,反正我也希望你们了解我的态度,说了就说了别给我整出点大事儿来便无妨;但你问一个问题马上就本能性地顺着它问下去企图了解更详细的信息……
……你当这是“采访”还是什么……“说重点”!!行不行啊!!!
“如果你收敛点,我完全不会嫌烦……”
“……不好意思啊,请问哪里该收敛点?”
……
……啊,也幸亏这语气是勉强带点歉意的,不然看那平淡无比的用词……
“……我让你问……只让你问你最想了解的东西……别延伸,别指望我回答太多,赶紧把事情搞完了要走要消费要打……给我个痛快,劳烦?”
店里有客人就这点烦,受限太多没法直接开杀……虽然完全没客人也不好,虽然就算杀了……也就是换个地方搞搞清洁而已……
“我问完了,干你的事儿吧。”
……
…………
……好吧,然后帘就华丽丽地来了这么一句;这还算好,还不算绝,更恐怖的是芯启竟然转瞬间就抽了本书出来翻开便读,好似完全不在乎帘讲了啥话一样——两个刚刚还在满脸憋愤险些动手打起来的人,一话之隔竟然就变得好似完全不认识一样,各看各的书隔了张桌子愣是连对方的影子都不瞧——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整整有两个小时,那时候应该是终于把诗集看完,帘便动作自然地将书放了回去起身准备离开——值得一提的是在他刚刚走出一米左右的时候,芯启眼中便再次看到了先前那个“粗线条大叔”的形象,但也只是余光,只用余光去瞄了一眼罢了——他“正眼”依旧在自己那本书上,当然更有意思的是,帘可是把一整本书看完了!整整一本书看完了!至少面上他是将一本书从头到尾全翻完了……
……然后芯启那本才翻了四分之一都不到……
“怎么?明目张胆看……等等……你看的什么书?”
凑过来了的自然是九,但她不瞅还好,这一瞅……她也被那书上的东西吸引了目光——那东西乍一眼看似乎只是副插画,定眼一看,则是一副战争机械与异形生物交战的画面——两者均受重伤,形象惨烈无比却依旧将“至死方休”的气质表现得淋漓尽致,生动得好似并非静止而是活动着的画面一样——本来,也是仅此而已,就是一副很精彩的画作罢了,但无论是芯启还是九,这俩都并非完全不懂机械结构之人……
……看久了,仔细看,认真看……其实有点学术素养的人恐怕都能看出来……那伤口中露出的肌肉轮廓机械结构……似乎并不是简简单单画上去而已,而是逻辑清晰、实际可用的“实物案例”!
“……虽然有点自夸,但不好意思啊,姑娘……这书柜上,我只……”
“够了!够了!!!”然而九压根不想让芯启说完话,她直接转身回头就走,却只是没多远便再次转身拄在了柜台面上——帘一开始选的位置本来便非常靠后,要退,除非上楼或是进入后房不然真没多少位置让九去“逃跑”……
……
自出门,过街,帘顺着街道又走了很久。
“嗨,花盆都清理完了吗?”
四轮小型车,极轻便的廉价型号;报以平淡的微笑,黑瘦男人却也没什么过多的动作去表示礼貌:
“还行,都还好。”
“……那就进来吧。”
车窗口……的那个肥胖妇女却是很明显地松了口气,但即便如此,她也是等男人完整地坐进车里并将窗户都摇上之后,才用明显不同于先前的紧张语气急迫地问道:
“情况如何?”
“毫无威胁。”帘摇了摇头:“没有丝毫造成巨大破坏的能力,至少我看不出来……说句实话,我不知道上面那些人这么在乎他干什么,虽然反应确实很快感知能力确实很强……但怎么说呢,虽说看的跟听的总有点不太一样……
……我不觉得他存在破坏欲望……一切的一切都太有目的性了,目的太明确了,丝毫都不迷茫……怎么说呢,与其说他是个人,不如说就是个为了生存,单纯为了生存和利益而思考的自私野兽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