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芯启花了一小会儿才寻回了对身体的操纵能力。
九早已不见踪影，不过想来自己睡前留下了……嗯……“体感方面的敏锐度”以及“很轻易就会被惊醒”的特性……应该没出事儿，应该……没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对九所说是要好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恢复到足以自由行动的等级，他没说谎，虽然她……不，九没有细问，这就代表芯启并不算藏了些什么东西，这就代表……嗯……
……虽然穿衣的过程中不小心磕磕绊绊了很多次……虽然，脚掌刚接触地面……芯启竟然“没感觉”！他体内状态已然变成了乱麻一团，任凭“软件”有多么的强力，“硬件”方面的空缺要填补依旧需要靠“时间”……罢了，能走动就是了，不需要辅具也就是说闹出的响动应该会比想象中低……“人体”，可从进化论的角度上就特别适合“直立行走”，纵使身体状况近乎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纯粹“四处走走”需求的能量也没那么夸张就是了……“下楼梯”倒吃了点苦头，纵使用手死死撑住护栏芯启却依旧好几次险些摔了下去！怪不得他，那可是生理性质的问题，如果“大脑”真的可以掌控肢体位置的所有神经……那么百分之七八十的“失误”都该绝种了才行！虽然最终踏上地面的时候还是有惊无险，虽然再走了两步……他，却是任由重力，将自己“吸入”了沙发里……
……并不是疲惫也不是肢体受损……是的，不是因为“客观”原因，仅仅是他突发奇想产生了一点儿“求知欲”，虽然那原本就可以伪装成“墙壁”的书柜……刚刚好是他手伸过去的位置，出现了一小块……玻璃……“展窗”，某些书店现在都在用的样式，类似于商品书上的塑料胶皮损坏了要购买反正不付钱不让你看哪怕是“第二页”……是的，芯启摸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玩意儿，虽然定眼望去刚刚好只有他手接触的那一小块……旁边隔着两厘米就是本“随意翻阅”的书籍！看看标题嗯《新陈代谢与神经》……
“……虽然这时候说这句话没底气也显得不太体面……滚边去！！！！”
作为店老板，纵使这个定义在这家店子里跟“出资人”一类存在着差距……芯启却依旧具备了“权限”！哪怕仅仅是“便于工作”的等级，但那却依旧是“交到了他手里”的东西——给了你一把钥匙，除开“开锁”你自然也能用它“开罐头”、“开石头”、“开喉咙”……只要不担心“折断”，只要不担心磨掉了齿导致最后钻不进原本应该咬合的钥匙孔里……
……虽然那一面玻璃……最终，还是在连芯启都没能察觉的情况下便消失了开去……将其中物体抽出，那是一个……“魔方”？至少外形看起来有点儿像魔方，虽然并不能互相转，而且只有八块，以及……完全相同颜色的“六个面”——那是某种比“天蓝色”要深一些的蓝，虽然不存在所谓“智慧颜色”一类的谣言……但看仔细一点儿，芯启……的手，却依旧隔着两毫米左右的“空气”……始终都没能摸到那个“魔方”真正的表面……
……虽然……好吧，也确实没人规定……“书架”里就不能抽出“其他东西”……
“到最后了还要阻止我吗？”芯启冷笑，与此同时他的手指……好吧那实在不是多么强的力道，但确确实实开始收紧：“不是不理解啦，当然我还是佩服你的……毕竟你是‘真的有秘密’，而非虚张声势那一套，知道吗如果苦苦追问到头来却发觉‘答案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没准儿是会暴走的……虽然‘表现形式’有异就是啦，怎么说呢你毕竟也是在最危急关头帮了我一小下……顶多也就是‘不配合’吧？如果是面对你，我那所谓‘暴走’的上限等级……
……很抱歉，如果是平常我没准儿也会干脆放弃，毕竟我算不上那么固执的人，可惜的是……我也已经没有了时间……”
那手指最终还是摸到了“魔方”……啊，触感上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空气”，芯启的手指感到了些许的“冰冷”，只可惜那只是“错觉”——高冷高热下人的感官都容易出现“逆反”，要“欺骗”生理上难道很难？低着头仔仔细细品味着这股……“寻常感”，芯启硬生生将之“拆开来”，逐一剖析……嗯，乍看之下确实是很冰冷的感觉，乍看之下指尖碰到直角后那算不上太强的“坚硬感”确实伪装得很完美……只可惜自己的身体打一开始就不完全，内里的神经状态说成是“支离破碎”都不为过……啊虽然妥善的“自我催眠”成功让身体认为“处于完全状态”，别忘了刚刚下床脚底板都没有感觉，为什么这一回会有如此逼真的“实物感”出现于“指尖”……
“‘精神攻击’……么？”还是冷笑……但这一回却稍微淡了些：“难怪需要特意保护……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么倒霉的原因，但打一开始这类东西在我面前就是……那个词儿怎么说？爱因斯坦面前讲相对论？可究竟是哪个年代所谓的‘书’才会变成这样……明明就算是我这个虚拟书籍市场占比远超实体的时代……我这店子里抽出来的更多也是纸质书而非优盘或是阅读卷啊……”
虽然那其中“内容”也因此……并没有损坏，作为“商品”所谓的自毁系统就算有想启动也没那么容易，虽然没有按照“正规流程”的情况下……芯启一时间能“阅读”的只有“一点点”，原先这玩意儿的设计理念恐怕是连入人脑让人进行“意识阅读”，直白点芯启“接受意识”的速度硬件上被迫减慢了……好吧作为“防盗设施”……这似乎也不算不合理——“损坏商品”什么的是杜绝的，因为赔偿完全要自费，在这种情况下芯启是不可能对这东西太无理的，于是乎……
……他最终还是没有“更进一步”，反而将之塞回了书柜内……嗯，这样就好，保持在如此状态下就好，他没说谎，虽然偶尔也是要“过激”那么一些，但“固执”……真用来形容他？那似乎也同样过激了点儿……
“仔细想想……我这应该算是‘弱点’？”自嘲难免——谁叫他“抽出来”的那部分意识，也就是“魔方”中被他读到了的部分，有一本“间谍小说”——剧情极紧张细节多得惊世骇俗那种！说真的芯启认为是没这个必要的，太繁琐太……“浪费”，了，至少按照他那个年代的标准如果“间谍”的工作内容真那么复杂“人脑”早崩溃了，如果“脚边一厘米大小的碎纸屑中看一眼便精确找到了关键信息”真的成为了“间谍的基础素养”，那么这个职业早该灭绝……虽然世人常说“现实比艺术作品更夸张”，但这两者本身就没法进行关联度特别高的对比……至少以芯启的经验，这部作品远比现实中类似的案例要夸张……毕竟真以此为标准，成功活到了今天的他似乎经历了近“四千万”次“侥幸”……不得不说“意识阅读”有时候就是会高处如此惊世骇俗的数据，但其中近似案例多到分类的话只有十三个……而“雷同剧情”？那更是一大片导致能猜出的结局也只有两种……仅此而已……
“虽然依旧是好书……毕竟设定完整逻辑严密，说真的在‘虚拟世界’中确实存在着‘间谍内容复杂化’的可能性，毕竟‘遭到记录’的途径多得诡异……”嗯……如果说“信息量”本身很让人惊异……更让人惊异的则是……芯启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大概搞明白了：“可惜即便是今天的多媒体网络，‘监控力度/精细度’什么的依旧是一个堪比悲剧的问题……说真的硬要算我这也是另外一个弱点吧？‘为别人的思路绞尽脑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玩着文字角色扮演游戏长大的我不觉得那不合理啊……”
这算是半句谎言，芯启是玩过类似的桌面游戏，但并不是“玩着长大”的等级，只可惜硬要问原因他也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他并不居住于小说中那样的“电子虚拟世界”，他也没经历过类似的“程序战争”更没用过“程序武器”——相比起他的时代他的成长环境，这小说的内容很明显实在是太超前了一些，虽然类似的幻想题材他的世界中并不缺，但归根结底……好吧说回去了，本就是“幻想题材”又有多少创作者还乐意兼顾“逻辑性”？又有多少除开“天赐之物”外……真的能让人觉得“有可能发生于现实中”的作品？芯启不是创作家，他清楚至少当下的自己创作不出来如此的作品……如此，单单是“物以稀为贵”这一点，就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作品……
“啊……是不是有点儿太自恋了……”依旧是“冷笑”……换成了“自嘲”的味道：“虽然这么说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虽然绝大多数人，成长中基本上都想过类似的问题啦——
‘我是不是生错世界了’~~~~”
阳光，透过店门，却不长这不是特别适合“直射”的方向——芯启手撑着桌面，“站起”的步骤异常费劲，他状态还是太糟糕了，原本“人体”设计理念上纯粹的“起立”便不需要多么大的基础多么大的消耗，但他毕竟是伤残之躯离了床又下了楼……通常医院里类似的病号敢这样做？被发现后保管是一阵“批评教育”毕竟暴毙于路上医生护士责任也很难免干净了——是的，最简单的“站立”对芯启来说都已经是相当艰难的事情了，纵使如此他却依旧慢悠悠踱着步朝大门走去，“不知为何”地面显得比平时还光滑了些许，似是方便他“拖行”，嗯……真的是拖行——可他却拒绝了这一分好意！他依旧抬起脚正儿八经走着，哪怕步伐实在够小迈步速度也实在有够慢，他平常不是那么在乎“形式”的人，可只有这一回他却……异常的，“执着”……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那一句“时间不多了”的原因——再慢却也是能到达终点的，门就在那儿，不会逃跑不会变，虽然“站着开锁”什么的芯启却又是……临到头却察觉他自己仅能“抬起手”而已！仅能握住门把，随后便再也……挤不出做其余事情的力……百般无奈下只得微微倾斜了身体在可控幅度内利用了“重力”，那门却不知为何锁早就被打开了……而且“门轴”变成了“自动感应”同时还是相当不可能市场化的那一类，毕竟谁家感应门会在“握住门把手”之后才自动打开……而且那速度真心有够慢！！就算芯启清楚是为了避免让自己一个不支滑倒在地……可还是那个问题，作为一个连“随意下床”都不被允许的病号……这种门就算生产了又有哪些能进行“日常使用”的诡异群体……
……可泥土……是这么“没有砂砾感”的吗？
而路旁的青草……又是这样……郁郁葱葱，却完全不显得杂乱……叶片晶莹剔透未沾染丝毫尘埃，别说芯启只是“稍有洁癖”就算是让一个严重洁癖的人来……嗯，只要不“过敏”，恐怕他都仅觉得清爽而没有丝毫肮脏感厌恶感……可还是那个问题，“自然”打一开始就只是“拼尽全力想活着”而已，若身边同类都只是竞争养分的大敌……又怎可能显得不脏乱？怎可能显得如斯整齐……
……所以这真的是“自然”？
可若不是自然……为什么，自己眼里……能看见这宛若艺术品一般的海滩……以及，明明离海不远却依旧显得……“干净而整洁”的路面？
“哎呀哎呀……要逃跑也请留张便签？”
却没打断芯启，他还沉静在这一种不真实感里面，诚然有一些震撼弹会直接刺激“外部感官”任凭意志力多么强都无法抵御而“身体虚弱”有时候则会导致类似的问题……可芯启检查来检查去，就像是先前摸摸魔方再用同一只手去摸摸口袋里的“半废不废”，就算这些检查方法无一具备着百分百的说服力——可真因为达不到百分百说服力就不做实验？那么“实验”这玩意儿早绝种甚至一开始就不至于出现！虽然在概率无限逼近于“千分之……二点七二五……”的时候芯启终于停止了怀疑，可如果他自己的感官没问题……那么出问题的，最可能还是当前所处于的环境；九出现在了大门旁边，芯启却也在土地上走出了约莫半米远，她并没有上前搀扶他，哪怕他虚弱如此……但是够了，纵使她在他身后他看不见她，那一句话用作“询问”……芯启却始终都没回应……“默契”，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了如此微妙的环境里，芯启却猛然间硬生生“挤了挤”自己那因为惊讶完全“无表情”的脸……虽然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
“……这里是什么地区？”
“无人区，生物养料充足，不存在‘大型天敌’。”芯启听得懂，虽非他们两位间，但这确实是……并非随便来个人就能听懂的“语句”：“但是不存在缺乏‘繁殖阈值’的种类……说真的，如果按照比例，这个地方……是不折不扣的‘奇迹’……”
确实是奇迹……就算养分充足，绝大多数物种也会在“无限制繁衍”中将之逼近于枯竭……与此同时产生“竞争”，也就是“战场”……有哪几个战场是“干净整洁”？所以说有哪几片“自然”……有如童话书那般，洁净而又美丽？可是在这片生态系统里……不，那根本不能说成是“生态系统”，因为不具备丝毫竞争甚至都无需“食物链”去刻意维持住稳定，说得再直白一点儿就是这些草以及不在视野内的其他生命都只是“活着”而已……仅仅是“活着”，它们便……维持住了，这难得一见的“稳定”……可是要“摧毁”却也是极端容易，这种环境里容不下“入侵者”，虽然敢带他们来这里店铺恐怕也提前做好了“消毒”一类……但若真出现了意外？“天堂”，可转瞬间就能够成为“战场”……
“没问题吧？”
“没问题。”九的感官处理得了这等级的信息：“顺带一提如果我是个‘人类’，你这基本上就是废话一句。”
“没关系。”芯启微微抬起了头，水汽遮掩过的阳光不刺眼，而谈话间太阳也上升了些许：“说说废话，生活才不乏乐趣。”
“……废话浪费时间。”
“可时间有的是。”芯启就似是忘记了刚刚全部的“自言自语”：“不怕浪费这么一点儿……那么，要不要来找点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