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姑娘,似乎不明白为什么往日里对江家都非常敬重的裴子晗突然说出这么一句寡淡情薄的话。
裴子晗笑了笑,主动接过了最开始岔开两次的话题:“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和王家公子发生了什么吗?”
菁菁点头,她当然想听,毕竟认真算起来,王子服可是这世上唯他们几个知道自家姑娘的病情。她当然想知道,这位王家少主到底是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这般值得托付。
裴子晗的嘴角再一次浮现出了笑意:“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人生的日子还长,而我的人生却只剩下了区区几年,所以就这样解救我于水火之中倒也不错。又或许,他是觉得反正早晚都要娶妻,反正家里长辈高兴,自己又算是熟识,又没有几年光景,这样的好事情当然不会拒绝。又或许,他是真的想帮我走出裴家,给我一个我曾经想要的未来。”
菁菁点点头,虽然这些想法可能带着些许利用的意味,可是身处裴府那样的日子,反而会让人觉得知道被利用是一件很值得让人放心的事情。毕竟,这几年在清攸阁里面和萧萧一起摸爬滚打,收获出来的也只有那么一句——天上不会掉馅饼。
裴子晗却又突然收了笑意,似乎是知道菁菁此时的想法一般,在她的后背轻拍着安慰道:“这些年,咱们过得虽然太平,却也着实不大顺心,倒也辛苦你们了。”
菁菁摇摇头:“所以姑娘是觉得无论怎样都不该牵扯王家,更不该伤了王夫人的好意。您想要把实情告诉夫人,但公子不同意。”
裴子晗赞许的看了看菁菁:“他本来大概还想说些什么,可后来……”
“后来奴婢就进来了,”菁菁了然的笑着,“所以公子就出去了。”
裴子晗点点头,指了指桌子上的茶杯,示意菁菁给她倒上一杯。菁菁依言为她倒了一杯看着她喝下,这才从一旁的凳子处站起身来,问:“姑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啊?”
裴子晗摇摇头:“这里不是清攸阁。”
菁菁依言笑着,从一旁拿起早就被小心叠放好放在那里的衣服看看:“之前姑娘的那一套衣服因为发汗,早就被拿去洗了。至于那件披风,被蕊儿穿着带回清攸阁了。”
“蕊儿,清攸阁?”裴子晗不大清楚的皱着眉头,“是王夫人吩咐的?”
菁菁就在一旁一五一十的把裴子晗昏睡之时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脑的都和自家姑娘说了,默了又感慨:“果然是豪门大户,上到主母下到从仆,都是一顶一的玲珑心。那些弯弯绕绕有是有奴婢还要想一想呢,人家就已经知道人家要做什么了。”
“所以啊,可得告诉华采,去哪儿干事业都成,千万别掺和高门显户的那些事儿,他那脑袋忙活不过来。”
“说正经的呢,姑娘您能不能别没个正行?”菁菁嘴里数落着,可面上依旧不知何时泛起一抹红晕。
待菁菁服侍自家姑娘穿好了衣服,不由得更是感慨高门显户的诸多好处:“这不过是个普通姑娘家的闺服,至于绣的这么铺张吗?”
裴子晗笑着点了点自家婢女的脑门:“这会儿屋里暖和就想吃冰不是?”
静妙堂里两个花季少女正彼此玩笑着,王子服就在门外站着听得真真的,他听到了裴子晗猜测着自己的心思,也听到了裴子晗云里雾里的感慨,也听到了菁菁在屋内笑着赞叹的声音。
原本只是想要待在这里,等着自家母亲差人来请,好和裴家姑娘一起去交差,可谁知如今他站在这里反而有些左右为难。不进去在这里站着,难免让人家觉得自己有偷听之嫌;可若是不走,又白费了自己站在这里好一会儿的功夫。
正左右为难的时候,有婢女来传话,叫他们去后院吃饭。
婢女似乎有意说得比较大声,自然的,屋里的裴子晗和菁菁也都听到了。菁菁好奇的问:“不会刚刚这位王公子一直都在挖墙脚吧?”
裴子晗剜了菁菁一眼:“你当谁都和你一样没大没小没有礼数的吗?”
菁菁触了眉头,只得噘着嘴低下头不再说话。
既然自家婢女暴露了自己身在门口的事实,王子服也索性就挑了帘子进了里屋,却也不走进,只是倚在门框的位置,打量着穿上一套新衣服的裴子晗,眼神里满是欣赏。
“这身衣服当真很衬姑娘。”
裴子晗有些不好意思的转了个圈:“就是太过华丽了。”
王子服的视线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离开过裴子晗,这会儿视线也跟着裴子晗的转圈跟着四处转着:“好看就成,哪里什么华丽不华丽呢?”
说着,王子服走上前来,弯下身子替裴子晗整理了腰间因为转动而缠在一处的丝绦。都没给裴子晗后退的机会,王子服的身子已经靠了过来,他笑着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这若是当真有一日成了王家的主母,保不齐要穿多么奢华的衣服呢。”
裴子晗忙后退了两步,低下头似乎是想遮住自己两颊的绯红:“公子少拿这些胡话敷衍我,夫人可就没穿那么奢华。”
王子服没有再跟上前来,只是好笑一般的盯着裴子晗微微泛红的脸颊笑:“想当王家的主母,必须要挑一个姓王子的嫁不是?那婚服,就足够奢华了。再者,王家先祖那般聪颖,姑娘自诩是先祖知音,又怎么会不知道王家不喜奢靡之风呢?若非是非常日子,哪里敢这么铺张浪费。”
裴子晗自觉失言,越发的不肯吭声,只低低的应着,祈祷着有个谁来帮她缓解一下这么尴尬的气氛。
所幸,王子服也只是心血来潮的挑逗她一下,这会儿已然恢复了平常的正派:“好了,既然姑娘已经收拾妥当了,那就同子服一起走吧。若是让母亲等着急了,定是要说我的了。”虽然说辞是正派了些,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王子服的面上仍旧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