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王俦寒和王子服两个人同站门的下人告了假,就匆匆的乘车离开了王家。路上想起自己这般毫无仪态毫无借口的逃离,王俦寒微微自嘲:“你说说,在这之前我好歹是王家名副其实的二公子,如今可倒好,同你这般名不正言不顺的出来说事情。真的是,在我那密不透风的院儿里说不好吗?”
王子服收回了自己望向窗外的目光,郑重的说:“既然你也说了那是你未来的嫂嫂,总归还是保护人家的不是?”
王俦寒被自家兄长难得的正经逗乐了:“你该知道比起心机手段无论是我还是裴家姑娘,你都远远比不上。这又不是什么你驻守的边关战场,哪儿有那么多需要旁人用蛮力保护的?我们不费心力保护你就不错了。”
“现在说说,总可以了吧?”
王俦寒确实警惕的看向了车夫的方向:“可信吗?”
王子服点点头:“母亲说的可信之人。”
王俦寒叹息着别过头去,又怕自己的意思表露的不够明显,又侧着身子冲着王子服的方向摆了摆手:“我说的是你亲手培养的可信之人。”
王子服听罢也摆了摆手:“我没有这样的人。”
王俦寒愕然,随即就明白了,有些叹息的说道:“是我的错,忘了你素日被养在深闺,只知道长辈们教导你的事情。”
王子服没有再说话,马车里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王俦寒对车夫吩咐:“到茶楼之后你就下车去吧,我和少主要去办些事情。你就在茶楼坐着,我们到时候回来再回来接你。”
车夫没有问什么事,只是很本分的驾驶着马车老老实实的“诺”了一声。王子服听罢递给王俦寒一个“你多心了”的表情,王俦寒不置可否。
待到了王家茶楼,车夫停了车禀告了一声,就走进了王家茶楼。
待瞧着这车夫人影不见,王子服才哂笑:“以王家的规矩,他根本上不去三楼,你何苦在这里提防他呢?”
王俦寒递过去一个白眼:“若都像你这般跟人,还要什么消息啊,平白追上去等人家告诉你算了。”
王俦寒说罢回过头来看着自家兄长有些不明所以的神情,终于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盯梢是个辛苦活,要许多人去盯同一个人。因为要事先知道这人去了哪里,所以车夫就是第一步。待得到了跟踪人的行踪,再吩咐那些级别较高的跟随。就和望楼传递一个消息需要用到无数斥候一样,是个消耗体力物力财力的活。”
王子服了然的点点头:“明白了。”
“不是吧?叔父这都没有教给你?”王俦寒几乎是要咆哮出来,“王子服你这些年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
王子服瞧着王俦寒抓狂的神情,继续哂笑道:“若不是我姓王子,这些所有的活计估计都是你的吧。”
语气寥寥,甚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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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清攸阁。
萧萧和菁菁从听到自家姑娘说要等王家的消息,竟是连觉都不肯多睡了,就守在桌前,等着王家什么时候突然闯进一个人然后递给他们什么重要的信息。
直到第二日清晨裴子晗清醒看到守在桌前昏昏欲睡的萧萧和菁菁,不由得苦笑:“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萧萧听到了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待看清楚是自家姑娘的时候又迅速的闭上了眼睛,哼哼唧唧的答道:“还不是姑娘昨日说要等王家的消息,这不奴婢们也不敢多睡,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就让栖坞阁那边看咱们的戏了。”
裴子晗哑然一笑,推了推同样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菁菁:“萧萧胡闹,你怎么也跟着在这儿胡闹?你昨日不是听清楚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吗,你怎么这会儿也和萧萧一起犯浑?”
菁菁努力的睁了睁眼睛,糊里糊涂的答着:“这不是想着虽说这法子太笨,但总归是个不错过消息的办法,这不就听了萧萧的馊主意,坐在这里等吗?”
裴子晗哈哈的笑了起来,依次扶起菁菁和萧萧道自己的床上,盖好了被子:“我这床睡一个人还够宽敞的,两个人就有些挤了。你们两个将就将就,”
菁菁虽然是睡得糊涂了,但好在意识还留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像萧萧这会儿已经和周公去闲谈去了。
裴子晗看到了菁菁有话要说的模样笑了:“你素来知道那帮下人奴才都要到午时前后才肯来,你们如今这个样子也没人知道。”
菁菁依旧挣扎着:“奶娘……”
裴子晗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收了笑容,就连声音都清冷了几分:“不必说她,此后就全当没这个人。”
“可这个人到底还是裴家的人……若是她硬要回来,也不需要递帖子之类的。”
裴子晗沉吟片刻道:“她也许这辈子都不会踏足裴家了。”
“为什么?”因为着同自家姑娘说话,菁菁这会儿已经全部醒了,索性从床上爬起来给萧萧铺好被子,然后坐回到了自己刚才做过的位置,伸了个懒腰。
“当日我在王家叫她姜姨,你可看到了她那惊惶无措的神情?”
菁菁点点头。
“可你瞧后来呢?她一个人竟屏退了下人和王家主母吵到了一起,你不觉得这两个人的身份差别很大吗?”
菁菁依旧点点头:“而且,自家儿子出了事情,想到的不是江家不是姑娘,而是一个看起来毫无关系的王家。”
裴子晗叹了口气:“之前奶娘和我提起王家夫人的时候眼神里还满是感激,可瞧瞧如今?我倒觉得这些年我从未认识过她。”
菁菁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来给自家姑娘更衣洗漱。
“今日为何要这么早洗漱?”裴子晗怀疑的看向了自家婢女,“往日不都是日上三竿才肯让我洗漱吗?”
菁菁侧头打了个哈气:“这些时日栖坞阁那边估计已经忙疯了,听说刘老太爷那边身子不大好,那边正催促着栖坞阁嫁女儿呢。”
“可好歹二姐姐还没有行及笄礼……这怎么能够?”裴子晗有些愕然。
“是啊,所以正是因为如此栖坞阁那边才一直回绝着,但老太太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怕这到手的鸭子飞了,这不就催促着下人们开始收拾晗姐儿的衣服和嫁妆之类的了。”
“我那个二姐姐能干?”裴子晗饶有兴趣的挑眉问道。
“那能有什么法子?这个家不是素来老太太说话算话吗?”菁菁侧头又微微打了个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