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前一秒还只是微微阴沉的天,就在两兄弟前后脚走进屋子的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
王俦寒有些迟疑的回头看了一眼天:“难不成母亲早就察觉了这会儿的大雨,所以才巴巴的叫咱们回来?”
王子服有些无奈的递过来一个白眼:“这会儿也没什么听众,你何苦在我面前独身搭台挑梁唱戏呢。”
王俦寒被自家兄长拆穿,倒也不恼的摊手笑道:“那少主倒是和小弟说道说道,母亲今日如此反常的举动要如何解释呢?”
王子服闻言偏过头来,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着王俦寒,似乎是在思量眼前的这位王家二公子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王俦寒被自家兄长这般盯着不由得有些不自在:“我也只是个暂管府里暗影的人罢了,不比你多知道多少好吧。”
王子服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立在一旁的小丫鬟给自己打帘子。王俦寒本也跟着自家兄长前脚已经跨过了门槛,此时却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了一般,又收脚退了回来问这个给自己和自家兄长打帘子的小丫鬟:“你随身带着手帕吗?”
小丫鬟不知道王俦寒心里的算盘,闻言只以为眼前的王家二公子临时起意要来调戏自己,通红着脸颊有些扭捏的递了过去,正等着自己被调戏的时候,却听到王俦寒说:“今日这帕子怕是难再无归原主了,你若是觉得舍不得,明儿个去管家那儿自个儿支了银子到市集上买条新的,就算说我今儿个赔给你的。”
小丫鬟迟疑的睁开眼睛,正看到王俦寒拿着自己刚刚递过去的帕子擦拭着肩头和头上零星被滴到的雨水,不由得脸更红了。王俦寒此时满心里都是自家母亲为何要突然火急火燎的一定要见到自己和兄长,丝毫没有留意到眼前这位与自己只有几步之隔小丫鬟的异样。
只是公事公办感激的谢道:“今儿让你折了个帕子,真是不好意思。若是哪日你与管家说了,管家却没支给你,就差人到破寒窑找我。”
言罢,还未等小丫鬟给出什么反应,王俦寒已然三步并作两步的进屋去了。
待王俦寒赶到王子服面前想要让自家兄长也擦一擦头上和肩上的汗的时候,才发现自家兄长已然躬身的站到自家母亲面前作揖:“不孝子前来给母亲请安。”
王俦寒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大事不好。若是在平日里,哪里还会有如今王子服请安作揖的场景?他们的母亲素来都是溺宠着他们,若非是有外客在旁,苏一梅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给自己作揖请安的。王俦寒记得,苏一梅曾说:“本是同根生,哪里用得着这样的俗礼呢?你们平平安安的,我自然也就平安了。”
王俦寒此时已经来不及细想,只得按照自家兄长的方式陪笑着给自家母亲作揖:“俦寒给母亲请安。”
苏一梅此时正坐在静妙堂的主位上,不怒自威的瞧着站在一旁躬身给自己作揖的儿子:“说说,你们到底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要甩开暗中保护你们的暗影,以及为什么要把车夫丢到茶楼去?”
王俦寒似乎没有想到只是自己交代那些暗影不要跟过来,这些人就真的没有跟过来。被自家主母问起来的时候,也只说是自己功夫没到家跟丢了他们俩个人。可若只是如此,又为何需要自家母亲这般生气呢?
王子服倒向是想到了什么,此时却只是躬着身子三言两语的讲了今日这一天自己于王俦寒的去处,其中自然是略去了他们想要调查的真相。话说到最后,还要把裴子晗牵扯进来:“儿子原本打算从那地方出来找裴家姑娘的,奈何瞧着日上三竿,可儿子们出门出得急,竟是连早膳都还未用,这会儿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母亲能不能容我们兄弟两个去外面吃点东西,再回来和母亲细说?”
苏一梅早在这两位王家公子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将他们两个仔仔细细的大量了一遍,确定没有遇到什么劫持也没有受伤,这才绷着脸等他们两个自己把自己的行程说清楚,这才缓和了神色:“不许再有下次,以后出门谁要是有胆量甩了暗影,回来就家法伺候!”
王俦寒有些摸不着头脑,丝毫想不明白自家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气,甚至还要拿出这么多年都不曾动用过的家法,一时间只有低下头恭敬答应的份儿:“儿子们记住了。”
苏一梅此时倒是确确实实的没了火气,就连脸上的笑意都多了几分:“去吧,早就让他们拿温火温着呢,这会儿去应该也不凉。”
王子服在躬身的基础上再度微微欠身:“如此,儿子们先告退了。”
苏一梅颔首算是应允,还没等王俦寒说些什么,王子服已然是半推半拽的将自己的这位弟弟拉出了静妙堂。可即便是去了小厨房拿了饭菜,王子服也始终一言不发。王俦寒虽然也是一脸迷惑,到好歹也算是能看眼观鼻鼻观心,此时见到了自家兄长有些不好的气色,已然是很有眼色的闭了嘴,不再言语。
待两人走回到了破寒窑,关了房门紧了门窗,这会儿王俦寒才敢开口问自家兄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王子服却只是叹息着给自己泡了一壶茶:“我现在在想我刚刚把裴姑娘扯进来是不是不大好。”
王俦寒挥挥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这种话说都说了,这会儿想也没什么用了。”
王子服摇摇头:“我如今想的是这与裴家的婚约到底还要不要执行。”
“你该不会是想要退婚吧,”王俦寒大为吃惊,“这可不像是兄长能干出来的事儿。”
王子服只是微微叹息着:“原本今日早晨你我说的那些话我是不打算当真的,可如今才过了半天的功夫没有暗影在身旁跟着,母亲已然是急成了这个样子,着实不让我心里多了些迟疑。原本母亲当初一心要我娶裴家姑娘我就不解,如今倒是明白几分了。”
“兄长是说母亲……让你娶裴姑娘是另有所图?”
王子服摇摇头:“我不清楚。”
“我知道你从小就养在母亲身边,不喜欢自己这般诋毁猜忌母亲。可你这般掖着藏着,只会让我越发的多想。更何况,这等子城府的弯弯绕绕这些年你见识得总归是比我多。这平白无故的招了母亲这般斥责,我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你就把我拉出去,这会儿也不告诉我到底如何。虽说日后我若是触犯了今儿这条法令被罚了家法,不求你一定要在旁边替我求情,可即便是明日让我去死,至少也要让我死个明白不是?”王俦寒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家兄长一副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好言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