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微微亮,我便听到了屋外有响动。
是那老头发出的动静。
我走出屋子,便闻到了一股香气,那是白米粥的香味。
“起来了?早上喝一点粥吧。”
他拿起碗来给我盛了一碗。
“我很好奇,你一个人在这儿,你也不事农作,哪来的米?”我问他。
“在这儿吃的喝的永远都不会缺,说来你或许都不会相信,在这儿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送来米啊面啊什么的,还有一些瓜果蔬菜还有酒,只是我从来没见过送东西来的人,而这些东西自己就会存放在我的储藏室里。”
“哦?”对于他的解释我肯定是不相信的。
假如真有人给他送这些生活必须品以及食物的话,那么总有一次他会看见吧,每隔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再长也不可能长过一个甲子,再说了,他的储藏室能够有多大?
我是见过他的储藏室的,不过是十几个平方,就算是将它堆满,那些食物也就足够他挺上一年两年的。
“一般多久送来一次?”
“这就不好说了,有时候是一个多月两个月,有时候就要更长一些。”他回答道。
我又问道:“每次送来的数量都是一样的吗?”
“不一定,如果我还剩得多的话,送来的就相对少一些,但总量却是固定的,也就是说送来的加上我的库存的话刚好是第一次送来的那个数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这就有点意思了。
我问他难道就不好奇是谁给送来的吗?既然人家都能够把这么多的东西给送进来,出去应该就不是什么难事。
他说他也曾好奇过,他甚至还偷偷地想要守到那人的出现。
可是一旦他有了这样的心思,那么对方就会一连好几天甚至半个月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所以他放弃了这样的蹲守,可只要他不守,那些东西便就会再度出现在他的储藏室里。
“几乎每一次都是我去钓鱼的时候,我已经习惯了。”他说着苦笑了一下,对于他来说,很多的事情都如谜一样,我就更不提了。
吃过早餐,我们便往河边走去。
今天我们要到河对岸去,我要把河对岸的情况弄个清楚明白。
他虽说上了年纪,但他过河的速度却并不比我慢多少。
原本我以为这样湍急的河水,他要过河我少不得会费些力气帮他的,可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帮助他说这条河他再熟悉不过了。
我是第二次来到对岸。
只是这一次眼前的情形让我愣住了。
油菜花还是油菜花,并没有变成白骨。
就像之前我所看到的都是幻觉一般。
我伸手去抚摸了一下那些油菜花,又凑近去闻了闻,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你在做什么?”老头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问他。
“你刚才那动作是在做什么?”他又问了一句。
我回答道:“我在闻这油菜花的香味。”
从他的来看,他看到的应该与我看到的不一样,我看到的是油菜花,可他看到的应该已经是枯骨,白骨。
我悄悄问赢勾:“你看到的是什么?”我知道他是可以通过我的视觉对周边进行观察的。
“白骨。”赢勾的回答简洁干练,他甚至也知道我看到的与他看到的并不一样。
怎么会这样?我的心里生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一点确实令人费解。
昨天我同样也看到了白骨,可是今天为什么站在这儿我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黄色的油菜花田呢?
“走吧,往前走走。”我说。
老头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们向着前方走去。
这片油菜花田很大,大约走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出去。
不过对于我来说是油菜花田,但对于老头来说这段路或许他就有些煎熬了,因为用他的话来说,他一直都是踩着白骨往前行的,他说他甚至能够听到那骨头被踩碎的声音。
“前面有一栋房子!”我指着那房子对老头说,老头的脸色有些难看,我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房子看上去与他住的那一栋简直是一模一样,根本就看不出哪一点不一样。
特别是在这儿,似乎就只有这么一栋建筑,孤零零的。
难道这儿是另外一个囚牢,这儿也关着一个人。
“站住!”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我停下了脚步,老头也面露紧张地看向那屋子。
“我们是路过的,不过我们好像迷路了,能不能在你这儿休息一下?”我问道。
老头轻轻拉住了我的胳膊,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颤抖。
他在害怕?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赢勾却道:“你小心一点。”
我微微一怔,难不成他们听到的声音和我所听到的不一样吗?
就在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女人,女人看上去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旗袍,黑色丝袜配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女人很美,皮肤洁白如雪。
一双凤眼,仿佛能够传情。
只是她看上去很冰冷,甚至她从屋子里出来我都感觉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
女人正上下打量着我。
我在心里暗暗问道:“你看到的应该也是一个漂亮女人吧?”
“不,我看到的是一个骷髅架子。”
赢勾的话让我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怎么可能?明明就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怎么就成了一具骷髅架子呢?不过很快从老头的神情我便证实了赢勾说的没错,因为老头越发的害怕起来,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你说你是路过的?”
我点点头,她又问道:“迷路了?”
我又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看向了老头:“他呢,他又是什么人?”
“我的一个同伴。”
“同伴?他竟是你的同伴?”她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我叹了口气:“是的,我和他认识不久,不过这几天我都是住在他那儿,对了,他就住在河的对岸。”
女人的神情骤变:“你说谎,河对面怎么可能住得有人?那是一片死地,处处都弥漫着瘴气,根本不可能有人住在那儿。”
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向对岸的方向望去,可是距离太远,我根本就看不到什么。
反倒是老头听了她的话有些激动起来:“你放屁,这你儿才是一片死地,满地都是枯骨,就连你自己……”老头的话还没说完一把拉住了他,直接就捂住了他的嘴。
虽然我不确定他若是把实情说出来女人会怎么样,但我可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找麻烦。
而且女人的话也让我的心里不踏实起来,我在心里暗暗问赢勾:“她说的是真的吗?”
赢勾说道:“不,她应该是想要蛊惑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看到的和我们不一样,但你若看到的真是女人的话那绝对是有问题的。”
“该不会是遇到《西游记》里的白骨精了吧?”我自嘲地说道。
赢勾道:“这样吧,你先小心应付一下她,最好是设法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别害怕,这不有我呢。”
“你能对付这骨头架子吗?”我心里打着小鼓,他说道:“我没说我要对付它,其实对付它的话你自己就已经足够了,你只需要一把火就能够把这儿的白骨烧成灰烬。”
他指的自然是三昧真火。
他说得没错,对付这白骨最有效的法子那就是用火了。
只是我当然不会轻易这么做,不管怎么说就目前而言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没有让我感到威胁。
“这个,能请问一下这儿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女人回答得很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你所在的地方你竟然会不知道是哪儿?”
她皱起了眉头:“我凭什么一定就要知道这是哪儿?我连我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这一下我彻底无语了,她的情况似乎和老头的极为相似,该不会她也有什么特殊的能力吧?
“那你知道什么?”
她似乎被我给问住了,陷入了沉思。
她就这么呆立在那儿,没有动,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大概过了差不多两分钟她才说道:“我只知道我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我根本就走不出去,每一次只要离开这所房子一定的距离我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屋子里。”
听起来有些玄乎,但我相信她并没有说谎。
“能进屋去坐坐吗?”我问道。
老头却是紧紧拉了我一下,很显然,他并不想进屋去。
女人微微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已经好久没有人和我说话了,想想上一次有人来似乎还是一甲子之前的事。”
又是一甲子之前的事情,看来女人也是被囚禁在这儿。
我们跟着女人一起走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