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委员这个岗位被团支书王欣茹兼任,平时就忙的她如今更是忙得见不到人影。
萧凌好几次看见徐佳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去吃饭,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怪瘆人的。
普通话的成绩出来了,她考了86.6分,二级乙等,还算不错的成绩。
然而只差0.6分就能上二甲了,这种事儿不钻牛角尖还好,一钻牛角尖心里就怄得慌。
萧凌没空钻牛角尖,她要开始准备一月中旬的期末考试了。
几乎所有老师都在最后一节课上划了重点,虽然有些一划就是半本书,但有半本书不用看也是不错的。
有一位老师甚至给出了题库,说是题目从里面抽着出。
刘文艳找到前一年的学长们考试的卷子,说是好多老师只是大题的数字换一下,选择题和填空题有时候运气好甚至连选项的位置都不会变。
有对学生们放过一马的老师,也就有要求严格的老师。
也不能说这类老师不对,只是在一种轻轻放过的老师里显得格外不近人情。
给造价2班上《工程经济学(上)》的男老师就拒绝划重点。
班委们劝了又劝,他还是没松口,连是否会考到没上到的课程都没漏一点口风。
学生们在底下嗡嗡地议论,班长和团支书在一边说好话。
男老师坐在讲台后的椅子上,以一种得意的神态睨了其她人一眼,“行了,别说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都上课好几分钟了,回到座位上去,我们接着上课。”
刘文艳皱眉,“早知道他这副德行教师评价我就给他打低分了。”
“而且下学期还有他的课,我真的是无语死了。”
所以,考试前除了把现有的考试重点过一遍外,萧凌还要通读一遍《工程经济学(上)》,把类似于重点的地方划出来,再把课本里的例题和课后习题刷到滚瓜烂熟。
就是课后习题没有答案,有的上网搜都搜不出原题型,没有标准答案对的萧凌总有一种可能做错题的心虚感。
刘文艳坐在位子上把书翻得哗哗作响,听起来很是愤怒,“老娘来年不给他打最低分,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班委跑了一趟又一趟,终于,在临考试之前一周,男老师被约出来,把课本在讲台上摊开,在书中间按一按避免合上,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我本身是不想给你们划重点的,但是吧,你们班长说到我担心的地方了。”
“要是你们班都不及格,那怎么办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特意为难你们呢,其实实际上是因为你们没认真听课啊。”
他边说,情绪边跟着变化,一会儿语调像是在开玩笑,一会儿又暗暗讽刺些什么。
说实话,这个男老师上课就是照着课本和ppt念,萧凌有自信能胜任他的工作,不就是人形阅读机嘛。
可看来这位对他自己的工作能力丝毫没有怀疑,反而怪罪到学生头上来了。
一众等着划重点好回去背书刷题的学生,眼睁睁地看着这位面貌刻薄的中年男老师说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废话,旁边的茶水下去一半还多,愣是一个重点都没说。
大家忍耐不住了,快期末考试了,谁有功夫陪他在这里磨啊,爱划划,不想划直接滚好嘛。
嗡嗡的说话声传开了,男老师说得正高兴的脸一下子拉下来,还没来得及批评,王欣茹就站起来了。
“大家安静一下。”她为人开朗大方,不计小节,在班里人缘很好,大家都很卖她的面子,逐渐安静下来。
徐佳坐在一边用骄傲地目光扫了圈周围,再对王欣茹投以火热的目光,像是看见孩子出息了的母亲。
班里人不说话了,王欣茹这才把巡视全场的视线转到男老师身上,“老师,您说的问题我会让班里人注意一下的,剩下下周三就要考试了,大家都忙着准备,您要是方便的话咱们先把重点给划了怎么样?”
男老师阴沉着脸,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行,那我们来划重点。”
萧凌颇有先见之明地打开录音。
果然,男老师说划重点,其实就是把目录已经上过的课程里每一章里的每一小节都划上。
刘文艳算了下,原本四十二个小节划了三十四个,还有大约三四个小节漏了没划,这让她脸色不好地摔了笔。
像刘文艳这种手速快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跟不上男老师嘴皮翻飞的速度,重点都说完了,还有好多人到处问有没有划全的。
男老师五分钟说完重点,拒绝班委和学生再说一遍的请求。
“给你们划重点已经是破例了。”他这么冷笑着说,笑容里还夹杂着点别人对他无可奈何的得意,腋下夹书,手拿着拧紧的水杯大步离开了。
班级里抱怨声哄地一下炸开,如果声调能攻击人的话,这可以把屋顶掀翻的喧嚣声指定能让男老师狠狠吃个教训。
萧凌把录音重命名,发进班级群里。
看见消息的人很快欢呼着和身边同样没划完重点的人分享这个好消息,那个孤零零的音频文件下一长溜的“好人一声平安”和“鞠躬兔子”的感谢表情包。
晚上从图书馆回寝室,忙了一天终于有空打开手机查看群消息的萧凌打开班级群,发现大概是大家都把音频听完了,群里人吐槽男老师吐槽了几百条,连不怎么在班群冒泡的学生都出来说“从没见过这种老师”了。
热闹的聊天群吸引了隐身的班主任和辅导员。
刘元青问了教她们的是哪个老师,然后说,“难怪,”
她现在大四,目前为止唯一一次不及格的记录就是在这个老师手上。
那一次是她来月经,痛经痛得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就迟到了五十分钟,被送进医院,赶到考场的时候就剩不到半小时的考试时间。
当时正好遇见这位男老师监考,愣是没给商量的余地,到了考试结束的时候就要强行收卷子。
刘元青当时惨白着脸,肚子还痛到不行,也没争辩,打电话给她当时的班主任,那是一位院里的大拿,在院里沟通一番后当场延长了考试时间。
按理说,以刘元青这么认真学习的性格,只要有考试的机会,就能得个不错的分数。
然而男老师搞了个骚操作,平时分只给了1分,而满分是100分。
那门课程虽然是专业课,但是平时分和课堂分数的比例是4:6的,哪怕她考了100分,都没可能及格。
刘元青扛着眼前发晕的疼痛考试考到了八十九,综合成绩仍旧没及格后也找过老师。
可平时分给的分数完全看老师的心情,没有具体的考核指标,而她的不及格在学院给男老师不及格学生人员的数量之内,连大拿班主任也没辙,只能认栽,下学期提前回校补考。
刘元青的事说完,群里群情激愤,都在大骂男老师。
想到刘元青就算吃得多也瘦仃仃的身体,以及常年冰冷的手脚,再联想到男老师冷笑和得意笑着的脸,霎时,原本就不如何的面孔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大概是说到关于老师的事,吸引了同样是老师的班主任的注意。
只有大一刚进班级群的时候,在学生们欢迎自己的时候说了句“谢谢各位同学抬爱”的班主任,在一个学生说下学期再有这个老师的课,绝对不会再听的时候,慢吞吞冒出几句。
?没必要,学习还是很重要的,不要为了坏人耽搁了自己。?
?同学们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过了会儿,在群里话题渐渐转移到抱怨要背诵的东西格外多,恍惚间以为自己不是读了理科而是在学文科的专业时,班主任又现身了。
她带来个好消息。
?已经申请好了,下学期的《工程经济学(上)》我来给大家上。?
班里人狂喜乱舞,旁边的刘文艳也欢呼出声。
“好耶!老班上这个课,就不用担心听不懂课啦。”她看见萧凌一脸懵,好心解释道,“老班可是我们学院为数不多的特级教师之一啊,你以为为什么我们看不到她。人家演唱会全国巡演,我们老班可是全国巡课的。”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萧凌若有所思地点头,“哦~怪不得呢,我就大一开学那阵见过老班,到现在见她的次数一只手也能算得过来,我看隔壁班的班主任虽然也出现得少,但我们班班主任的出勤率也低得离谱了,还以为班主任的钱这么好挣的来着。”
“原来是在外面跑啊,这样就合理多了。”
刘文艳哼笑道,“老班一节课外面能卖出一万块的高价呢,我们一学期学费才多少,赚翻了好嘛。”
嚯,这么赚钱的吗?
“特级教师这么能赚钱的吗?”萧凌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问出来了,扭头一看,胡珀的眼睛正闪闪发着光,“一节课才多久啊,就算大课也就四小时,上下午分别一节就是两万,我都不敢想你们班主任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听她这么一算,萧凌一瞬间都心动起来,这利润,努努力一天赚个两三万不是问题啊。
“得了吧。”刘文艳忍住笑,不去看面前亮晶晶的两双眼睛,“这个是要靠天赋和资历的,没有天赋,什么也不是,没见着我们院里就那么几个特级教师,能把课程价格开到我们老班那种程度的,全校估计也就一只手能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