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师父,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白晓笠有些急切的发问。
早在听到封雨荼言那人是个外表木讷的僧人时白晓笠就想问。
扶平曾言那三种奇毒都掌控在听雨阁的手中。
而外表木讷的僧人她也见过,在灭水城中。
听扶平话中的意思,听雨阁中人行走江湖之时似乎就做这种木讷僧人的打扮。
而扶平又说,追杀龙行天那人自称是复活教中人。
几股势力错综复杂,可白晓笠不欲旁生枝节,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封雨荼所谓的师父。
不论如何,那人既能拿的出江湖血,那便能从他身上找到情人泪的线索。
“我…”
嘴巴张开,只说出了一个字,封雨荼忽然捂住了自己胸口。
白晓笠怔然一瞬,随即猛的抽出木剑,挥向半空。
“叮”的一声碰撞之声,白晓笠退后一步,拦在封雨荼面前。
娟书琴急忙上前将委顿在地的封雨荼拖回屋中,点了她身上几处穴道。
刚想出去,门被关上,不时传来兵器的碰撞声。
“小笠!”
“我没事,莫要出来,照顾好她,等我回来。”
屋外传来白晓笠的声音,让娟书琴心下松一口气。
俯下身子,查看封雨荼的情况。
只见她紧紧捂着自己胸口全身发抖。
娟书琴将她右手挪开,看见了她胸口处扎着一根两寸长的暗器。
犹豫一瞬,低声开口。
“你可还撑得住?我帮你将暗器拔出来?”
封雨荼用力点点头。
娟书琴单手拔住暗器,另一只手控制了封雨荼右手,深吸一口气,突然加大手中力道。
谁想这暗器另有玄机,一下子没拔出来,倒是封雨荼差点挣脱了她的控制。
娟书琴一咬牙,再度加大手中力道,终于将暗器拔出。
来不及看手中的东西,手中动作连点封雨荼几处穴道,扯下自己裙摆给封雨荼止血。
忙活一阵,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可还好?”
没有得到回应,抬起头来,才发现封雨荼早已昏迷过去,面色惨白。
娟书琴赶忙探一下鼻息才松一口气。
这才有空去看那枚暗器。
长两寸,纤细无比,头生倒钩。
娟书琴看了半天都看不出来这是哪门的暗器。
她甚至看不出来这暗器该怎么用,只能将暗器收好等着白晓笠回来再说。
白晓笠于屋外不时挥动手中木剑。
她不知暗中那人是如何做到的,掷出的暗器悄无声息。
心中思索片刻,白晓笠将目光锁定在了房梁上。
能不时锁定几人位置,除了高处白晓笠想不到旁的地方。
暗中那人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位置迟早暴露,于是再发一枚暗器之后现出身形。
白晓笠等的就是这一刻,早已准备好的两枚银针掷出手中。
谁想那人的身法也灵活无比。
“夺夺”两声,两枚银针扎在了瓦片上。
那人想走,白晓笠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
运起阴诀追了上去,眼看就要拉近距离,谁想那人手中掷出一物。
白晓笠不敢大意,顿了脚步抬剑格住飞来之物。
再抬头,暗中人已经没了踪影。
俯身捡起那人掷来的事物,白晓笠看了半天没看懂这是什么。
好像是一根箫,但又没有孔。
将东西收起,转身回到了知县府邸的小院。
娟书琴早已等候多时,一见面便告知她封雨荼昏迷过去。
白晓笠急忙动身探看,探了一阵脉象才松了口气。
只是中了些迷药。
听到白晓笠判断的结果,娟书琴也有些出乎意料。
暗中人费了这么大劲,潜伏了这么久,就为了一枚暗器将封雨荼迷倒?
想到这里,娟书琴将从封雨荼身上拔下的暗器拿给了白晓笠看。
“这…弓箭?”
娟书琴翻个白眼。
你见过这么短的弓箭?
“早知道不问你了。”
白晓笠闻言苦笑一声。
你都认不出来,我又怎能认出来?
将怀中的古怪竹节拿给娟书琴看。
娟书琴翻看半天,没什么头绪。
偶然间,将那竹节和那柄奇门暗器放在一块,娟书琴忽然突发奇想,将古怪暗器塞在了竹节之中。
眼睛顿时亮起。
“你看,原来是这样的,好精妙的设计。”
白晓笠也是第一次见这种东西。
有些好奇的拿过把玩。
“你认出这是什么了?”
娟书琴摇摇头,白晓笠也只得莞尔。
没一会功夫,接到娟书琴通知的欧阳春匆匆赶回。
“封兄现在何处?”
一见面就是这样一句话,好在白晓笠还戴着面具,不然一眼就能看出她面色有些古怪。
娟书琴则转了转眼珠,将白晓笠拉到了身后,开始接话。
“就在屋子里躺着,你快去看看吧。”
欧阳春闻言急步往屋内走,而白晓笠则有些瞠目结舌。
“不要多问,看着就好。”
娟书琴瞪了她一眼。
没多久,屋内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随后,欧阳春走了出来。
“这…这…”
“她醒了?”
娟书琴挑挑眉。
“还没,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春有些接受不了。
多少年的老兄弟,你现在告诉他老兄弟是个女子?
娟书琴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待听完从封雨荼口中说出的一系列事情,欧阳春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娟书琴则没再多言,带着白晓笠回到了屋中。
“就这样告诉他,会不会不太好?”
娟书琴闻言皱皱眉头。
“有什么不好的,不让他亲眼看见,他何时才能发现封雨荼是个女子?”
夜色渐浓,白晓笠带着娟书琴来到了大堂。
镇山河早已坐在桌前。
二人落坐,白晓笠左右看看,没看到欧阳春的身影。
“欧阳兄怕是没空吃这顿饭了,不然本官也不必叫二位来陪了。”
镇山河看白晓笠的样子不由笑道。
白晓笠点点头。
下午与娟书琴待在房中之时,才想到没有问问那古怪暗器是何物。
“小笠,可有心事?”
白晓笠闻言索性将那古怪暗器拿了出来。
“大人可识得此物?”
镇山河接过白晓笠手上竹节,左右翻看片刻,轻笑一声。
“自然认得,在军中很常见,此物名为吹箭。”
娟书琴一愣,随即开口。
“怎可能?”
她记得她也没少在边境大营待过,可她从来没见过这东西。
镇山河微微一笑。
“娟姑娘莫急,此物是近两年才配备给军队的,是右相大人推崇之物,现下多为斥候使用。”
“此物起初只有风国使用,后来又被曼国掌控,是前些年右相出使曼国归来后用带回的样本泛制,现下配备给了军队的斥候。”
镇山河边讲边仔细端详了手中之物。
“不过,这一支倒不像是军队所用的吹箭,无论是曼还是晋,大都用木头制成这外边圆筒。”
镇山河捋捋胡须。
“用竹节制成,我倒是第一次见,好像本官所看史书上说风国喜用竹节制物,其他的,本官也不甚知晓。”
言罢,将那支吹箭还给了白晓笠。
没想到作陪吃个饭还能知道些许情报,白晓笠心情顿时好了几分。
“小笠,你若近日有空,本官还有个不情之请。”
白晓笠闻言顿时笑了起来。
“大人,你我是朋友,有事但说无妨,何必这么客气?”
镇山河也是一笑。
“蓝平城三月前民间传闻有个渡世济苦的和尚,常常分发些银钱给穷人,本官一直想见一见此人,那人却不愿见我,也不知你能否将他请来。”
和尚?僧人?
想到此处,白晓笠也不多问,点头答应了下来。
“且慢,且慢,本官听说那和尚有些古怪之处。”
说着,从衣袖中掏出些许碎银。
“传闻那和尚爱喝酒吃肉,嘴里时常念叨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留心中之类的话,这些银子你收好,买些好酒,看能不能诱他出来。”
白晓笠本想推回碎银,被娟书琴阻止。
将碎银拿在手中,娟书琴微笑开口。
“看来大人是万事俱备,只欠小笠这股风了。”
镇山河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日,白晓笠被娟书琴带着流窜于大街小巷之中。
“书琴,你一路只走,却不问,如何能找到那人?”
“哎呀,跟你解释你也不懂,你就好好琢磨你的武功吧,其他的交给我来。”
娟书琴拉着白晓笠右手走进一家有些破落的餐馆。
“掌柜,两碗茶,一碟花生。”
“好嘞,客官稍等。”
二人落坐在靠窗的位置。
没一会,小二端着娟书琴点的花生走上前来。
“客…客官,这是您要的东西。”
小二放下东西就想走。
实在是白晓笠的面具太吓人,许多人为了离她远些即便不相识之人也坐在了一起。
“哎…”
娟书琴掏出一枚碎银在手中晃了晃,店小二走不动路了。
“过来,答话,答完就给你。”
店小二立时便来到了娟书琴身边。
“我且问你,这附近最热闹的酒楼在哪里?”
“那当然是同福酒楼了,客官不知道吧,这同福酒楼好几处城池都开着呢。”
娟书琴摇摇头。
“我是说,这附近。”
店小二思索片刻,犹豫开口。
“客官,你要说酒楼,附近没有,只有酒馆,就在小店对面,每日酉时,还有人说书呢!”
娟书琴得到了符合心意的答案,将手中碎银扔给了店小二。
待过了半个时辰,二人走出了破落餐馆,来到了所谓的同福酒楼。
说是最好的酒楼,在娟书琴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她去过的地方多,内地也是经常去,眼界自然高一些。
而白晓笠则觉得同福酒楼确实很大,无论是装潢还是占地位置都是蓝平城不常见的。
买了一壶名为“翠珏”的酒,娟书琴带着白晓笠逛了半天的市集,在酉时末来到了那酒馆门口。
待要走进去,被白晓笠拦住了。
“我们走上面。”
娟书琴还在疑惑,已经被白晓笠搂住腰肢跃上房梁。
这家酒馆是个二层的装潢,还有几间客房,白晓笠带着娟书琴从客房出来,又跳到了横梁之上。
下面说书人正讲到激动之时,不少酒客也是边喝边听。
“话说那白发毒女,忽然哈哈一笑,一把撂下自己的鬼面,从腰间摘下酒葫芦,咚咚咚几大口就将一壶酒喝了个尽。”
“龙行天,这便让你看看我独门剑法,酒指剑!”
“话音刚落,只见白发毒女运起那绝世内功阴阳决,酒液竟被她用内力逼至指尖而出,又被她的阴阳决灌注,霎时间,阴阳二重天将龙行天的胳膊洞穿,龙行天霎时落荒而逃。”
随着身下不断而起的夸奖声,娟书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白晓笠也是咧嘴轻笑,她觉得这说书人不该说书,该去写画本。
什么用内力将酒逼至指尖,再逼出体内,这点子她怎么想不到呢?
“也不知道这说书人知道白发毒女就在房梁上听他说书会作何感想。”
恰巧店小二这时端着一壶酒走了过来。
白晓笠盯着那壶酒,忽然就想起了那日龙行天隔空将长剑拿至手中的的情形。
不知怎的,她也尝试了一下。
结果店小二就看见自己面前的酒壶晃了两晃,差点摔倒在盘子上。
心生疑惑,店小二扭头望向天花板,就看到了端坐在横梁之上的白晓笠正看着自己左手若有所思。
白发,鬼面,后腰木剑,这不是…
店小二下意识松开手中事物,捂住了自己嘴巴。
这不就是说书人讲的白发毒女?
酒壶落在地上摔碎,许许多多人都看向了店小二,也把白晓笠的思绪拉了回来。
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前,看着下边的店小二点了点头,白晓笠这才放下了手指。
原来内力还可以这般运用。
刚刚,她效仿龙行天的模样想要将酒壶隔空拿来,却做不到。
龙行天该是有狍鸮邪功辅佐他才能做到,而她的内力只能发不能收,只是差点将酒壶震倒。
若有所思之际,娟书琴拧开了手中“翠珏”的盖子。
片刻后,白晓笠感觉到有人也上了房梁。
“阿弥陀佛,二位女施主,我看二位也不是爱酒之人,不若就将这壶酒赠与贫僧吧。”
白晓笠转头望去,一道略显肥胖的身影。
面具下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轻声开口。
“原来那酒肉和尚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