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
娟书琴这些年始终很抗拒与圣水教中人见面。
江墨淑四年来只见过她一次,见她那次她的状态还算正常,所以也没有言要带她回教之语。
“白圣女呢?属下有急事禀报。”
“她…”
娟书琴刚想说出她去对敌了。
可转念一想,若江墨淑知道后岂不是也会赶去帮她?
有了江墨淑的助力,白晓笠拿下那人的把握便大了一分。
可她止住了话头。
白晓笠最近一直在寻找什么,该是找的那人了吧。
她如此急切,娟书琴也想要帮她。
可她如今的武功恐怕不能帮到白晓笠多少。
“你这个废物,还不快让江墨淑去帮她?”
心中的声音再度出声,让本就烦躁的娟书琴更加气上心头。
“你闭嘴,我不会听你的。”
“好啊,那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去对敌?”
心中冷哼一声,娟书琴懒得答话。
“她去给我买东西了,有什么事你便跟我说吧。”
江墨淑犹豫一瞬。
“也罢,圣女,此事有些复杂,还请楼上一叙。”
娟书琴点点头,示意江墨淑带路。
看那醉鬼的状态,白晓笠若无把握便不会抛下自己追上去。
心中就这么安慰自己,娟书琴随着江墨淑去到了客栈房间。
“圣女,找到了龙行天的下落。”
一进门,江墨淑便转身告知如此一句。
娟书琴眼神瞬间便冷了下来。
她不记得许多事,可深深的记得白晓笠坠崖之时的场景。
她也不会忘,她身边之人就是龙行天。
“在何处?”
“在荡寇城,边境大营。”
娟书琴思索片刻。
“边境大营的龙帅和龙行天什么关系?”
“据属下所知,二人毫无关系。”
江墨淑思索片刻,给了回答。
“那便不足为惧。”
江墨淑闻言犹豫一瞬。
“圣女,龙行天只在荡寇城露面一瞬,便转道一路往无名小村方向去了。”
“无名小村是哪里?”
江墨淑话头忽然一卡。
他早已知晓娟书琴身中情人泪,又不知怎的导致了记忆混乱无比。
白晓笠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在她面前露了破绽。
江墨淑对此也早有准备,将一封手书交给了娟书琴。
“圣女,这封手书若白圣女回来切记要交给她。”
江墨淑也想要亲口告知白晓笠,可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
他这次出教还有别的任务,只能在蜉蝣城逗留半日,如今也只能托付娟书琴告知此事。
“知道了,没什么事你便走吧。”
接过手书,娟书琴出言赶人。
苦笑一声,江墨淑道一句是,随即离开了客房。
在客栈对面的同福酒楼等到日上正竿,白晓笠依旧未归。
江墨淑叹一口气,只好离开蜉蝣城。
白晓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过后,娟书琴正百无聊赖的等在客房中。
看到白晓笠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娟书琴终于松一口气。
可当白晓笠将面具摘下的时候,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白晓笠脸色有些苍白,嘴角也有一丝未擦尽的鲜血。
“你怎么样,可受了内伤?”
娟书琴别提多懊恼了,若不是为了与心里的声音怄气,她早就让江墨淑赶去支援了。
白晓笠微笑一瞬。
“无碍。”
她虽中了金银花一掌,可也在他胳膊上刺了两剑,二人可以说打了个平手。
金银花的武功当真了得,自己占尽先机还是拿他不下。
好在她也藏了拙,下次见面定能取他人头。
“接头之人可还在?”
白晓笠没记错的话,这里接头之人会是某个殿主。
她自己虽拿不下金银花,可有了旁人相助便有个七八成的把握。
“叔叔已经走了,他还有旁的任务。”
白晓笠闻言心头一空。
江墨淑已经走了,自己的打算落空了。
正自想的焦灼,听到了娟书琴小心翼翼的声音。
“小笠,你可是需要帮手?我可以帮你。”
白晓笠心头狠狠一跳。
四年了,娟书琴从未主动与她如此沟通。
娟书琴忘记了许多,忘记了她原本也是名为小妖女的江湖人。
娟书琴厌恶出手,一旦有事都会躲在她的身后。
“自然,你能帮我咱们一定能将他拿下。”
白晓笠一把抓住娟书琴的手。
娟书琴甚至能从白晓笠的手上感觉到她的激动。
心头何止喜悦。
她一直觉得自己如今和白晓笠相差太多,于是有什么事都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躲在白晓笠的身后。
可她也想帮白晓笠,每每看到白晓笠独自对敌心里都紧张的要死。
可每每她想出手之际,心中的声音总会打击她。
渐渐的,娟书琴自己也觉得自己只能是个拖累了。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白晓笠从不曾觉得娟书琴是个累赘。
“好啊,我们联手,一定能拿下他。”
娟书琴的声音有些颤抖,将白晓笠的头抱在胸口。
“那是自然。”
白晓笠回应了她的激动。
这是在白晓笠预料之外的,一连五天,娟书琴不仅没有再度突然大喊大叫,二人之间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一切的开始。
白晓笠养好了轻伤,开始着手与娟书琴定计取金银花的命。
夜色浓郁之时,白晓笠回头看一眼娟书琴,点点头,脚步一动从窗外飞身而出。
娟书琴待她走后没一会,从客栈的房门而出。
她的手上拿着自己久违的佩剑,那把剑鞘通红的长剑。
白晓笠找到金银花的方法很简单。
这个人确实是个高手,但他也是个自负之人。
上次,自己占尽先机却没有拿下他,这几天也不曾露面,那他一定觉得自己不敢再找他麻烦了。
白晓笠将自己与金银花之间发生的事向娟书琴一一道出。
娟书琴也给了结论,上次从哪里找到他,这次还能从哪里找到他。
娟书琴向来喜欢分析一个人的性格,白晓笠对于她的分析也不会多言其他。
从同福酒楼的客房窗户走入,一开门,迎面拦在门口一人。
“白发毒女,我是同福酒楼的掌柜。”
白晓笠面具下的双眼盯着他。
她不知为何掌柜会拦在这里。
“不要惊慌,我对你没有恶意。”
眼睛一花,闪电般转头,掌柜已经行至她的身后。
好高明的轻功。
白晓笠瞬间转身,警惕的看着掌柜。
“不论你来此为何,不要在酒楼中打砸,可以吗?”
白晓笠沉默一瞬,将自己身上所有银钱都掏了出来。
“抱歉…”
她没有把握引的金银花上钩,只能先行弥补。
“我身上只有这么多钱,待此件事了,定当上门道歉。”
将银钱放在地上,白晓笠看掌柜没有阻拦的意思,随即脚步一动掠上房梁。
只余留在原地的掌柜发出些许轻笑。
这白发毒女倒是个有意思的妙人,或可同她结交一番。
掌柜的已经不知多久不曾遇到这些有趣的后辈了。
金银花正在大堂中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这同福酒楼的酒,不管喝多少年,依旧好喝。
金银花一边喝酒,一边夹起盘中牛肉,大口吞咽。
自己几天前竟伤在了那白发毒女的手上。
第二日他本想报仇,可他找不到人。
教中情报线也不知为何,发出去的消息久久没有回应。
金银花第三天就按耐不住又回到了同福酒楼大吃大喝。
奶奶的,在听雨阁呆了那么多年,这不让那不让,成天扮作那呆和尚。
还是复活教好,能喝酒,能吃肉,只要将任务做好就是。
想到这里,又有些发愁。
教主让自己不要被白发毒女找到,可自己不想离开这里,怎么办?
“怎么办?我可离不开你,宝贝。”
有些醉醺醺的对着酒杯胡言乱语,随即一口饮下。
睁开眼,他怎么看到了青面獠牙的恶鬼?
“不能办,那就别办了!”
青面獠牙的面孔在眼前放大。
冰冷的声音灌进耳朵。
是白发毒女!
金银花回神之时,白晓笠的剑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只能双臂抬起,使出全力格挡。
谁知这一剑的力道奇大无比,金银花顿时身形后仰摔了个王八倒地。
那一桌牛肉和美酒,被白晓笠一剑毁的干干净净。
心知不好,连忙一个翻身站起,却看见白晓笠在一旁立着不动。
警惕的盯着她看,谁知,下一瞬白晓笠的笑声传入他的耳朵。
白晓笠本以为娟书琴的计划自己可能会办不到,可没想到金银花竟然醉成了这副样子。
连日来的好心情瞬间涌上心头,白晓笠毫不夸张的躲在面具之后哈哈大笑起来。
若不是还有之后的事,她怕不是要捧腹大笑。
金银花是个高手,即便到现在白晓笠也是赞同的。
可越是高手,狼狈的时候就越好笑。
同样的,越是高手,就越是忍受不了旁人对他的嘲笑。
金银花一瞬间眼睛便红了起来,大吼一声冲向白晓笠。
脚步一动,啸月步隐藏的半分力闪过攻势,白晓笠就这样夺门而出。
金银花不管不顾,一掌打碎了门框,追了出去。
客栈只余老板娘的大喊声。
“你们还是不是人,砸了桌子又砸门,还让不让人开店?”
身后忽然传来掌柜的声音。
“夫人,已经付过钱了。”
闪电般转过头,看到了掌柜手中抱着的银子。
老板娘愤怒的脸一瞬间变成了喜悦,抱着银子歪歪扭扭的跳走了。
“赶明天我就换个金门。”
掌柜摇摇头。
“可那酒客不曾给钱。”
身边再度出现二人,半跪在地。
“掌柜。”
正想开口,面前又出现一人,是个佩刀的衙差。
“哎呀,陆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掌柜的变脸怕是比老板娘变脸还快。
“白兄,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这不是知道陆兄要来,给陆兄备了一桌好酒?”
动作夸张的将佩刀衙差领至一张桌子上,对身后半跪的二人大喊。
“还不快给陆捕头准备准备?”
“是是是。”
刚才的一切好像都没发生过,做厨子打扮的二人飞快跑向厨房。
“刚刚那是谁?”
捕头发问。
“是白发毒女。”
掌柜答话。
捕头眼中涌上几分兴趣。
“她如何?”
“是个妙人。”
掌柜端起酒杯,与捕头干杯,二人共同一饮而尽。
“你那赌场…”
“放心放心,不会被人发现。”
金银花心中愤怒无比。
自己竟被白晓笠一剑打的当众出丑如此。
心中越想越气,紧紧追着白晓笠不放。
可他越急脚下便越乱,而白晓笠始终藏着几分力,二人就这样一前一后飞速跑向城门处。
临到城门之时,白晓笠忽然顿足,回头就是一剑。
金银花立时提起了心,双臂抬起格挡。
谁知这是虚招,预想之中的大力并没有来,白晓笠手肘动作使出一招毒女剑将他胸口衣服划破些许。
“哈哈。”
大笑一声,随即撒腿就跑。
“白发毒女!”
金银花怒极,脚步一动,强横的内功运起,缩短与白晓笠之间的距离。
谁知白晓笠又突然回身,一剑横削而来。
金银花大惊,抬手便格。
还是虚招,手腕上翻,使出半招毒女剑,再度将衣服划破些许。
金银花大吼一声,本就醉醺醺的头脑再也不复清明。
白晓笠疾驰至树林前,再度转身。
金银花怒极了,一拳不管不顾打向白晓笠胸口。
白晓笠又是一剑横削。
这次不再是虚招了。
她一直戏耍金银花,为的就是这一刻。
突然松开手中木剑,左臂动作,反手握住木剑。
狠狠甩动左臂,这一剑的去势再度加快几分。
白晓笠威力最大的一剑,终于使将出来。
她自己也想不到,不过一个正反手的差距,能将一剑的威力变的如此大。
这一剑打开了金银花这一拳。
木剑从中间折断,半截断剑随着鲜血横飞高高飞起。
另外半截,狠狠地砍在了金银花胸口,霎时间划出一道重重的伤口。
血一瞬间便拥了出来。
疼痛的刺激让金银花大叫出声。
这也激的他凶性大发。
白发毒女的木剑一断,她的武功便废一半。
这是金银花的想法,实际上也大差不差。
就要再度扑上去,背后响起一声清冽的剑吟声。
后心一痛,身上的力气失了大半。
白发毒女竟安排了埋伏。
她不是只会正面对敌吗?怎会安排这出手偷袭之人?
金银花混沌的脑袋终于清醒,半跪在地。
身后,娟书琴的长剑深深的插在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