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几月便过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开始打擂台以后,隔段时间便会骑着酒鬼去一趟蜉蝣城。
如今她的令牌已经是金子打造的令牌,天魁令。
天魁擂场的人武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但也足以完善她的剑法。
她排在第三十席,小毒女。
可没有人不知道,小毒女就是白发毒女。
天魁擂台的院落占地面积有两个同福酒楼那么大,台上也有许多的看客。
“去,押一千两白发毒女输,给盗祖一点薄面。”
笑面倡优藏于人群中,对身旁的影子开口。
“教主,这次出行带出来的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再这样下去…”
影子没有把话说完,笑面倡优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他有一大堆的手下要养,这些人个个身怀绝技,价钱更是不低。
尽管他身边有四大护法,可也不能如此挥霍。
这次出行,本就没有蜉蝣城这一站,是他一意孤行硬要来的。
“去吧,影子,玩过这一场,答应龙行天的合作,教中不是有许多老顽固想要同意?让龙行天送钱来。”
影子沉默,随即没了踪迹。
“昔日天下第一,如今不过走狗一条,残琴,你说可笑不可笑?”
他身边的粗犷大汉开口,开口之际竟是一道女音。
“教主,龙行天自认智计无双,想来是不会明白做的越多,漏洞越大的道理的。”
“你在教训我吗?”
“属下不敢。”
笑面倡优嗤笑一声,伸手在残琴脸上摸了一把。
“教主!”
听得出来,残琴生气了。
“莫要多想,我对一个残废没有兴致,你和百器把最后一出戏演好,随后便离开这里吧,北海再会。”
“哼。”
没有恭敬的回应,残琴手一拍身下,径自飞离而去。
笑面倡优丝毫没有觉得被冒犯,比起百器和千手猿魔剑,他更喜欢残琴的性格。
没有人说什么,谁也不知天魁场中藏了什么高手,众人都见怪不怪了。
“天魁三十席小毒女对阵天魁二十席云月剑,刀剑无眼,点到为止,开始!”
随着司仪将手中锣鼓敲响,台上二人顿时打在一起。
笑面倡优看着场内情形。
“云月剑?什么人?”
“内地五城二十家镖局的总扛把子,雨云月。”
影子的回答就在耳边。
“这人…是男是女?”
影子沉默片刻。
“台上这个,是女的。”
“意思是,还有个男的?”
影子点点头。
“本就是夫妻二人,若是二人均在此,她怕是胜的不会轻松,云月双剑合璧,传闻剑尛燮也要暂避锋芒。”
笑面倡优嗤笑一声。
“剑尛燮?拿以前的人和现在的剑法比,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谈话间,台上的白晓笠已经使出了那古怪的剑法。
不断的脚踏步法上前,旋转自身攻向云月剑。
云月剑自然也发现了这剑法的空门很多,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发现的太晚,白晓笠剑法已经施展开来。
不长时间,云月剑便被逼至擂台边缘,白晓笠转身再一剑横削,剑尖停在了她胸前几寸处。
云月剑愣住,看看手中残破的剑,下一瞬,一笑。
“白发毒女,名不虚传,云月剑服了。”
跃下擂台,周围响起了许多人的叫喊声。
“小毒女!小毒女!小毒女!”
“小毒女!哈哈哈!”
笑面倡优竟也在喊,明明他才是亏钱的那个。
这段时间,他送给盗祖的银子估计有上万两了。
影子奇怪的望他一眼,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影子,你是第几席?”
“第十。”
“你的武功,只能排第十?”
“教主,当时只有十个天魁,排名只是前后顺序罢了,就如同白发毒女和云月剑一般。”
言罢,沉默片刻,再度开口。
“若真要论武功,白发毒女排前八是没问题的。”
“哦?”
笑面倡优兴趣又起。
“那你呢?”
“这天魁中,若我的情报不错,我应该是排在第三名。”
“那两个是谁?”
影子沉默一瞬,随即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说出了两个名字。
笑面倡优也沉默下来。
“那人,还活着?今年得有八九十岁了吧。”
“大差不差,属下当年来打擂,就是为了与那人切磋。”
笑面倡优笑了。
“别人都是宁做鸡首,不做凤尾,你怎的偏偏相反?”
影子摇摇头不说话。
笑面倡优知道,影子笑的开心。
“过几日,你和她打一场?让我赚点回本?”
二人对视一眼。
“好。”
白晓笠领了银子,管事在门口拦住了她。
“天魁三十席大人,天魁十席十日后想与您作局一场,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白晓笠伸手接过金色令牌。
第十席,鬼影。
她记起了这个人,当年她在他的手上十招都坚持不到。
那现下呢?
“我接了。”
将令牌递还,将自己的令牌也递了出去。
“那,天魁三十席,慢走不送。”
管事笑眯眯的去了,而她白晓笠又赚了不少银子。
她不过打一场,就赚了五百两,不过对于白晓笠来说有点少。
她在地魁场,每次都能赚个千百两,天魁场不能连战,只能约战。
像今天,就是她约了二十席云月剑,赢了,也只赚了五百两银子。
看来又要找个赚钱的法子了。
想来也是可笑,以前她身上带些散碎银子都觉得很多了,如今不过打一场就拿到五百两,竟然觉得少?
走着走着,路边一个乞丐拦在了她的面前。
“大爷行行好吧,行行好吧。”
白晓笠摸了摸衣襟,将一些散碎银子都递给了乞丐。
准备走时,乞丐忽然出声留住了她。
“这位善人,可要赌马?”
“赌马?何意?”
“就是比谁的马跑的快。”
白晓笠感觉大把的银子正朝自己涌过来。
“怎么个赌法?”
“嘿嘿…”
乞丐搓了搓手,不说话。
“你倒是不知足。”
没奈何,白晓笠的心情最近很好,又递出了一张银票。
“这位女侠,我这可是给您介绍赚钱的路子,您的付出会以很多倍回到您的身边的。”
乞丐收起了银票,靠近几分。
浓烈刺鼻的味道袭来,白晓笠面具下的眉头皱皱,却不退后。
她一直都认为,要尊重别人。
“二更天,城外东边大道上,在下恭候女侠的大驾光临。”
乞丐很满意她的行为举动,拍拍手走了。
回到同福酒楼,与掌柜对饮几杯。
“晚上还要出去?”
“嗯,赚的太少,不知足了。”
白晓笠有些嫌弃的看一眼掌柜和老板娘拉在一起的手。
“那人是谁?”
难得的是,大晚上的,竟还有个人在大堂不停喝酒。
“落魄读书人,在自暴自弃。”
白天将酒杯放在桌上。
“先不说这个,你要找的巫医,有了线索。”
白晓笠眼底涌上一抹精光。
自打听耿某人讲述了巫医的传说后,白晓笠便一直在好奇。
她想知道,巫医真的杀不死?
“你想知道,三更天去衙门找你陆大哥吧。”
白晓笠点点头。
“你还没说你去哪?”
“去赌马。”
撂下一句话,白晓笠扬长而去。
白天闻言苦笑一声。
“还是被他盯上了,要与我抢人了!”
“是谁?”
“老和尚。”
“你这新结识的小妹妹,还挺抢手的。”
白天摇摇头,喝一杯酒。
“你不习武,看不出她身上的潜力。”
斟满,再喝一杯。
“唉,说来也怪,她的恩师明明是个用银针的,却培养出来一位用剑的,若是…唉…”
“你何必叹气?这个抢不过不是还有一个?”
“说的也是,不过那个好像也是用剑的?”
“你那兄弟能培养一个用剑的,你便将一个用剑的给培养歪掉。”
白天依旧是摇头叹气。
“可惜了,见过璞玉,谁还会对黄金侧目?”
白天摇摇头,对着远处抬一下手中酒杯,一口饮下。
白晓笠按照乞丐说的时间来到了城外东边大道上。
大半夜的,人倒是不少,全都是黑衣蒙面。
一匹匹骏马摇头摆脑,打着响鼻。
“女侠,您来了。”
还是夜晚遇到的那个乞丐,上前来迎她。
“女侠,今晚是王公子做的局,他押一千两,就是马匹黑色的。”
白晓笠侧目,可惜她什么都看不清。
“我押我自己胜。”
管他什么王公子张公子,她是来赚银子的。
“您的马?”
酒鬼醉醺醺的踱步而来。
它在同福酒楼如同到了天堂,芙花和书生有事没事就会喂它酒喝。
酒鬼虽也俊,但比起场中的高头大马还是差了一截。
因为酒鬼是一匹母马,很少有人会骑母马,大多都骑公马。
骑着酒鬼与众人站至一条起跑线,边上纷纷传来嗤笑之声。
“这么小的马,哈哈,哈哈。”
笑的这么张狂,想必就是那位王公子了。
“公子,您错了,这人是来给您送钱的!”
“好好好!哈哈哈。”
白晓笠摇摇头,怎么身边还有狗腿子?
“那么,各位,准备好开始了吗?”
乞丐站至一旁,手中拿着一个铁盆。
“快点开始吧,本公子赚点零花钱。”
这话让白晓笠又是侧目。
一千两银子,零花钱。
回头她要托白天打听打听这白家是做什么的。
铁盆一敲,高头大马们纷纷长嘶出声,冲了出去。
只有酒鬼,不紧不慢的跟在最后。
白晓笠知道,这是酒鬼困了。
“你若是跑不过它们,我可没钱给你买酒喝了。”
酒鬼的嘴巴被白晓笠养刁了,不是同福酒楼的酒都不喝。
一听这话,酒鬼撒腿便跑,回来之时,甩的身后众马一大截。
缓缓狂奔回来的高头大马都耷拉个脑袋。
被一匹母马拉下这么大的距离,它们都抬不起头。
拿到银票,分给乞丐一张,白晓笠骑着酒鬼匆匆而去。
在外人看来,这是得了好处就赶紧跑,纷纷窃窃出声。
而白晓笠,则要赶回衙门赴约。
陆双早已骑着一匹黑马在衙门门口等候,远远的便看到白晓笠骑着酒鬼奔驰而来。
她之所以跑的这么快是因为屁股后边跟着两条尾巴。
正巧她要去衙门,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行至衙门门口前一条街,忽然从酒鬼背上跃起。
身后跟着的两人看到远处的衙门本以生了退意,哪想到她忽然杀了个回马枪,急忙拔出兵器格挡。
白晓笠出手又岂是他们能挡住的,“叮叮”两声,两人被大力打落马背。
陆双来到近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场景。
“毒女,这是作甚?”
“陆捕头,这两人跟踪我。”
地上的两人早已吓得抖若筛糠。
一方面,陆捕头的铁面无私城里谁人不知?
另一方面,毒女?什么毒女?
白发,鬼面,除了白发毒女还有谁?
他们的主子惹错了人,可他们没机会告知了。
“你可知晓巫医是什么人?”
“自然。”
路上,陆双问起了白晓笠。
白晓笠将那日所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陆双。
“就是这里了,马走不进去,只能徒步了。”
白晓笠点点头,一白一黑两匹马双双离去。
模糊间,好像是一处狭窄的通道。
走过通道,前方像是一处小山。
在小山的前方驻足,陆双摸索片刻。
“毒女,在这里。”
白晓笠闻言跟着陆双钻进了隐蔽的山洞。
她的视线里,白茫茫一片,偶尔有几处阴影,却不像是活人。
还在仔细听声,陆双已经开口。
“这里没人,不必警惕了。”
白晓笠注意到了陆双握刀的手。
他的武器,是一柄短刀。
他拔刀的姿势很怪,用指尖拔刀,声音很轻。
白晓笠左右探看,忽然捂住了鼻子。
她闻到了一股股腐烂的味道。
伸出左手向前摸索,好像摸到了一具人的身体。
她惊的暗叹一声,陆双上前点燃火褶子。
“是一具尸体,死了没多久。”
白晓笠继续摸索,这具尸体的胳膊上,似乎有个缺口?
陆双即便见多识广,见到此景也不由有些心中发凉。
转身,借着火褶子的微光,墙壁上一张人脸直勾勾的盯着他。
那是一张人皮面具,表情木讷,两只眼睛如同死鱼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