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此事,老太太也为自己捏把汗。
之前的种子都由系统提供,可自从系统休眠后,她根本联系不上系统。这时候,胡嫣儿发挥出了女主的强大价值,她居然能够根据原有种子研究出新种子。
这可解了老太太的燃眉之急,也让“双季稻”能够正常播种。
只是如此一来,胡家的威望必定高涨,官家一定不希望这种情况发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得益于官家的统治,与其他人何干?功高盖主,贻害无穷。岳家的前车之鉴还在眼前,胡家……要重蹈覆辙吗?
王统领死死盯住老太太,只待发现丁点问题就要上报。老太太何尝不知道功高震主的危害?
不等事情变得糟糕,老太太便主动提出要将“双季稻”种子的提取技术无偿献给官家。王统领满腔算计还未实施就打了水漂,他不禁对老太太开始改观。
粮昌侯果然有不同凡响的能耐,难怪不仅能入官家的人,还能得安平郡王看重。
王统领始终记得,贬谪安平郡王的圣旨并未下达。哪怕朝中讨论得再激烈,流言再匪夷所思,他也照样将赵渊当作郡王爷看待。
皇上带去海南的圣旨不过是许他自由罢了,他可以不待在海南,没想到却来了这里。
不过想想也是,青河县被安定郡王置换成了封地,他来到封地也属应当。
王统领带着内应一家和稻谷种子提取技术回了临安府复命,上河村和田家庄则开启了忙碌的第二季稻谷种植大业。
稻苗是从化工厂拿来的,胡嫣儿早就做好了培植工作,只待插秧即可。“双季稻”的事能瞒得过其他县,却瞒不过近在咫尺的农家人。
继田家庄之后,周围的邻近村落全都派代表来到胡家。大家只有一个目的:他们也想加入“双季稻”的种植当中。今年来不及,明年也行。
身为庄稼人,谁能放着增产的粮食不种,退而求其次?
这件事反倒简单,谁让青河县是赵渊的封地?他说了算。
当赵渊答应此事后,周瑞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赵渊似乎并没有被罢黜身份?似乎……王统领对他也以礼相待。
周瑞吓出一身冷汗,大家都在传安平郡王被贬为平民,他也以为如此。可瞧着赵渊的行为和王统领的恭敬,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周瑞无比庆幸,看在胡家人的身份,他对赵渊也一如既往。幸好,幸好……
第二季稻谷的种植比第一季时还要迅速,一来有农具帮衬,大家刚开始也在与农具磨合,等到了第二季种植时,农具的使用已经是个中高手了。二来,多了许多难民帮衬,人多力量大,第二季稻谷的种植在大家齐心协力下很快完成。
其中出力最多的当属阿宁。
阿宁力气大,人又细心,他不但自己种,还帮着其他人种,老太太觉得一个管事已经不足以表达她对人才的尊重,为了留住阿宁,她打算送他一套房。
说是房,也不过是处小院儿。就在粮仓边上,以前是村里打杂的地方,后来粮仓重地被看管起来,这里就空了出来。
阿宁对种地的贡献有目共睹,村长也赞同将这处小院送给他。
得到小院的阿宁对老太太感激不尽,干起活来也就更有劲儿了。
阿宁有了房后,原本被按下的少女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阿宁之前就说他要先立业再成家,而今房子有了,事业也在起步中,就差成家了。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没人主动跑到阿宁面前提。而是透过胡家人,透露阿宁的心思。
丛氏、小田氏都成了村民们争先开口的对象。老太太积威颇深,又是侯爷,大家面对她时总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这种小事更不敢造次。
丛氏这边还好,她要带孩子,不常出门。小田氏这边,则受了好几家的委托去试探阿宁的心思。
阿宁的心思还没问出来,一位不速之客闯入了胡家。
胡香儿蓬头垢面闯进了村子,瞧见在村头说话的小田氏,大哭着扑了上去。
小田氏还以为是哪家的登徒子,吓得大叫起来,周围人也赶忙阻拦。结果仔细一瞧,竟是胡香儿。
胡香儿嫁给赵家的管事后,刚开始也过了一段甜蜜时光。可随着胡老大火烧粮仓后,她在家中的地位一降再降。
管事之前是个鳏夫,膝下还有两子。胡香儿的出现打破了家中的宁静,本来有管事护着倒也不妨事,可后来管事不护着她了,胡嫣儿遭到继子羞辱。
刚开始不过阴阳怪气,见胡香儿逆来顺受,就变成了克扣口粮。管事常年待在赵府,并不知道家中情况。胡香儿又是个不爱说的,一来二去,被继子拿捏在手。
随着赵员外入狱,管事也遭了灾,新的赵老爷对他不假辞色,将他辞退。管事心中憋屈,无处发泄,无意中打了胡香儿一巴掌,而胡香儿就这么受着了。管事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从此以后,打骂胡香儿便成了家常便饭。
胡香儿又回到了以前在田家的日子,午夜时分,她万分想念从天而降的老太太。也只有这时候,她才知道谁才是对她好的人。
长久的打骂下,胡香儿对管事的情分消磨殆尽,她知道胡家现在是侯府之家,她是侯府小姐,不该承受这样的命运。趁着管事不在家,胡嫣儿偷跑了出来,一路胆颤心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回到了上河村。
小田氏听到胡香儿的遭遇后,气得直哆嗦。当初求娶的时候说得多好啊,现在却变成这样。
她气冲冲地带着胡香儿去见老太太,胡家的女儿不能被这般欺负!
可是,让小田氏未曾想到的是,当老太太得知前因后果,却没有如上回那样带着人浩浩荡荡去夫家讨回公道。
老太太只问胡香儿要待在胡家,还是回夫家。深受折磨的胡香儿肯定选择待在胡家,回那边……她是找死。
老太太便没再多说,吩咐小田氏将胡香儿带下去好好收拾一番。
小田氏有些不明所以,但老太太的吩咐,她不会质疑。但经历过两次失败婚姻的胡香儿很快明白过来,她扑倒在老太太跟前,请求老太太为她做主。
她是胡家的女儿,是侯爷的孙女,不该被人拳打脚踢。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胡嫣儿卷起袖子,让老太太看她被打的身体。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瘢细细密密,旧伤还没好,又添新伤口。
她不要回那个所谓的家,只有胡家才是她的家。
胡香儿哭得不能自已,把小田氏的心都哭软了。她帮着胡香儿求情,唯有老太太能将胡香儿救出苦海。
老太太瞪了眼小田氏,沉浸在关怀当中的小田氏并未看到。她还在安慰胡香儿,完全忘记当初胡香儿不告而别嫁进赵府,她有多么不满。
胡香儿把胡家当成什么地方?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老太太让胡香儿莫要多想,先把身体养好。她是胡家人,就不该以这种面貌出现在人前。
胡香儿以为老太太会帮她撑腰,感动得无以复加,冲老太太磕了几个响头才起身。
然而,第二天秦氏便来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管,秦氏是和胡老大和离了,但女儿还是她的。
秦氏有日子没来胡家了,刚开始是因为铺子忙,后来则是因为老太太成为了侯爷。
老太太成为侯爷后,沾亲带故的不知道多少人家都恨不得来走亲戚,唯独秦氏是个例外。
她已经与胡老大和离,就不该再占这份便宜。哪怕秦秀才在她耳边念叨许久,她也没有登门的意思。
没想到,竟是因为胡香儿来了。
秦氏来到胡家,拜见了老太太后,第一时间将胡香儿带走。
胡香儿还是挺怵秦氏的,虽然她们名为母女,但其实并不交心,也没有几分母女情。所以,当秦氏沉着脸让她跟上时,胡香儿丝毫不敢拒绝。
坐着马车,从上河村来到秦府。
秦氏根本没有搭理胡香儿的意思,下了马车直接进门,根本不理胡香儿何去何从。
胡香儿其实没有多大的胆子,又回到县城这处让她又爱又恨的地方,她默默地跟在秦氏身后,眼巴巴地期盼着母亲能够回眸看看她。
秦氏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在胡香儿的期盼中,终于回了头。
“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秦氏的话让胡香儿如坠深渊,她万分期待的母亲,就这样对待她?
长久的胆怯让她不敢置喙,胡香儿迷茫地问:
“我,我该去哪儿?”
胡家不是她家,秦家更不是,她,她去哪儿?
秦氏面无表情,她看胡香儿,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赵府,田家,随便去哪儿。”
随便……
胡香儿被这句话伤到了,虽然早在很久之前她就不期盼秦氏的温柔,可这句话就这么说出,还是会让她心伤。
她怔怔地盯着秦氏,音量不自觉提高:
“你知不知道,我被田天打得体无完肤,在赵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