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他所料,宋老爷跟佟大姑娘在医院里就爆发了巨大的争吵。
佟大姑娘本来就因为他把自己踹出去挡刀而耿耿于怀,宋老爷冲进来就质问她孩子的身世,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佟大姑娘自从嫁给老局长之后,因为受宠惯了,变得越来越嚣张跋扈,如今这脾气已经收不回去,跟宋老爷之间是越吵越凶。
本身梁垣雀就在宋老爷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此刻佟大姑娘又不依不饶地跟他吵,更是让他越想越觉得孩子不像是他们宋家的种。
像宋老爷这样的男人,最恨的就是有人挑战他,尤其是刚刚得知自己天生不孕不育,便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了佟大姑娘身上,到最后竟然动起手来。
要不是梁垣雀他们一直在外面看热闹,他差点就给佟大姑娘掐死了。
由此,他们二人之间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佟大姑娘能混到今天,绝对是个挺聪明的人,她知道经过今天一事,就算她保下宋老爷这个王八蛋,她也绝对再捞不到宋家的好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过来落井下石。
警察来带走了宋老爷,佟大姑娘指使自己老娘修改了口供,关于害死黄姐姐,买凶杀害方婆子,以及丫鬟小莲的死,都变成了来自宋老爷的胁迫。
没了佟大姑娘的撑腰,宋老爷在警局里就是随便乱捏的软柿子,新局长审都没有审他,看了口供就给判了死刑。
梁垣雀早就听说这边的执法混乱,还真没想到能混乱到这个地步。
听说这些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跟庄佑杰回了旅馆,黄敬业则是回去宋家主持自己姐姐的丧事。
新局长给宋老爷判了死刑,其实真实目的不是想要他的命,而是清楚他们宋家有些家底儿,想让他们拿钱来买命。
宋家的家务如今不知是谁在主持,他只听说,过了一天半,宋家到底是变卖家产拿出了钱,换回了宋老爷一条命。
但新局长却也没那么好说话,死刑是不判了,但这个牢饭嘛,他可是要吃到死。
也不知道这背后有没有佟大姑娘的参与。
“宋家还挺能耐的话,一天就能变卖了家产凑出钱来。”第二天的傍晚,庄佑杰在跟梁垣雀吃晚饭的时候聊了起来。
梁垣雀微微一笑,“你以为现在这个时候,谁有那个能耐买下他们家的家产?”
庄佑杰皱着眉寻思了一下,“黄老爷?”
“要不然呢。”
正说着话,老板拎着茶壶走了过来,“梁先生,外面有个中年女人找你,我请她进来,她不进,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中年女人?”梁垣雀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会是什么人。
不过到门口一看,他就认出来了,来者是之前在宋家见过的那个冷面女人。
她应该是贴身伺候宋家老姑奶奶的人,如今背着一个小包袱,看来跟宋家其他人一样,都被遣散了。
“先生,老太太让我交给您一样东西。”
女人面无表情,递过来一个小布包。
梁垣雀把布包接过来,“我可以打开看吗?”
“布包您可以打开,但里面的信不是给您的,您最好还是别看了。”
梁垣雀带着疑惑打开布包,发现里面是两支一模一样的蝴蝶型发钗,嵌珠点翠那种,一看就很贵。
发钗下面压着的,果然是一封信,上面用秀丽的小楷写着,
“故人梁垣雀亲启”。
梁垣雀猜到,这信是给姑奶奶口中那一位“梁垣雀”的。
“老太太说了,这两支钗子,一支给先生作报酬,另一支请先生跟信一起,带给梁垣雀先生。”女人解释。
梁垣雀把布包重新包了回去,“她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一定认识她的‘那位先生’呢?”
女人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那,姑奶奶她现在怎么样了?”梁垣雀想到宋家的家产已经被黄敬业收入,不知道这个老太太该何去何从。
“老太太已经在今早离世了,是喜丧,黄老爷承诺会帮忙办后事的。”女人回答。
梁垣雀叹了口气,也邀请女人进来坐坐,但还真如老板所说,女人坚决不肯,称自己还要继续赶路。
告别了她之后,梁垣雀掂了掂手里的布包,叹了口气,
“前辈,你是不是惹过什么风流债?”
看着梁垣雀带着个布包回来,庄佑杰很是好奇,“什么东西啊?”
“人的好奇心还是保持在一定范围呢比较好。”梁垣雀扯扯嘴角。
得,庄佑杰看出他不想说,也就不再问了。
事情已经结束,这下他们终于到了要走的时候,庄佑杰已经去火车站问好了,明天一早会有一辆离开的火车。
算起来,他们已经在外面折腾了近乎一个月。
梁垣雀还心系着他的五十根金条,但人家黄老爷忙着办丧事呢,追着要钱似乎说不过去。
“你是不是又要说干赔本买卖了?”庄佑杰看着正在数金条的梁垣雀说。
梁垣雀数着林三小姐给的二十根金条叹气,“算了,想开一些,这不起码还赚了一点嘛。”
梁垣雀咋舌,对于普通人家而言,一根金条就已经是一笔巨款了,你这还叫“赚了一点”。
庄少爷打小养尊处优,对钱也没有多大的概念,直到少年时期外出求学,独自一人在外谋生,虽然也没有受过多大的委屈,却也知道对于普通人来说,“钱”是一个多么重要,却又多么难赚得的东西。
也许是因为有这点儿觉悟,所以他的身上没有那种讨人厌的公子哥儿气息。
旅馆老板执意不肯收他们的房费,之前放在房间里的钱也被他搜了出来,于是这次梁垣雀就拿出两根金条来用装点心的油纸包了,偷偷塞给了玉华。
“玉华,你要答应哥哥,等我们坐火车走了之后,才可以打开包装吃这两块儿芝麻糖酥哦。”
玉华很喜欢梁垣雀,对他的话言听计从,但听到他要离开,小脸还是垮了下来,
“哥哥,你们还会回来吗?”
梁垣雀蹭了蹭她的鼻尖,“也许你长大,我就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刚背着包到火车站,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在高声地喊,
“哎,梁先生,梁先生啊!我有事要告诉你!”
梁垣雀一回头,就看见老王在拥挤的人群里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