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绡帐幔低垂。
房间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地上铺着精美的薄席,上面织着五色花的纹样。
男子和女子的衣衫,凌乱地扔在地上。昨夜那一场颠鸾倒凤,旖旎生香,仿佛还历历在目。
房间最里面,安置着一张彩绘大床,上面睡着一对赤身裸体的年轻男女。
玄履睡在外侧,薄毯半搭在他的身上。上半身精壮的身躯裸露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阳光透过窗棂,映照在他有如雕刻一般的立体五官上,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俊美轮廓。
窗外的雀鸟叽叽喳喳。
玄履浓密的睫毛微微闪动,终于睁开了双眼。
自是神仪明秀,一双眉目有如朗星。
玄履轻轻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
似乎已经天光大亮了。
“什么时辰了?”
玄履轻声问道。
“管它什么时辰呢。”
身后的女子伸出一双玉臂,轻柔地揽住玄履的腰身。
“履王子,奴家舍不得你。再陪奴家一阵嘛。”
女子的声音酥软娇媚,调笑中又带着几分娇嗔。
昨晚的魂销骨蚀,霎时间又涌上了心头。
玄履轻笑一声,翻身将那如花似玉的女子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语。
“你倒真是磨人,昨晚都快被你榨干了。”
女子娇笑一声,又在玄履唇上轻舔了一下。
一双素手玉指纤长,轻轻划过玄履的喉结,又移到他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
玄履索性握住女子的皓腕,顺势又将她压在身下。
“大早上的就这么撩拨我,这可是你自找的。”
玄履唇角微微勾起,藏着一丝暧昧的笑。
女子发丝凌乱,眼神缱绻,笑得愈发妩媚。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履王子,履王子。”
有人一边叩门,一边焦急地呼喊着玄履的名字。
玄履抬起身子,向门外应了一声。
“进来。”
一名女奴推门而入,走到床前跪下。
“履王子,王女命我前来,请你速速回去一趟。”
玄履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个激灵,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完了完了,今日是册封王兄为王储的日子,我竟忘了个干净!”
玄履也顾不得床上的美人,一边着急忙慌地捡起地上零落的衣衫,一边埋怨着面前的女奴。
“怎么不早点儿过来!”
“奴婢……奴婢得了王女的命令,便立马赶过来了,只是不知履王子在哪家酒肆……”
女奴跪在地上,委屈巴巴地说道。
“好了好了,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帮我穿上衣服。”
玄履语气中满是焦急。
女奴听了这话,立马起身,手忙脚乱地帮着玄履将衣服穿好。
玄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酒肆门口,翻身跃上骏马,朝着宫殿的方向,扬鞭疾驰而去。
一路马蹄飒沓,扬起道路上尘土飞扬。
好不容易赶到宫门之外,玄履连忙翻身下马,又步履匆匆,朝着祭坛方向赶去。
一路遇到诸多奴婢仆从,见了玄履,纷纷侧首行礼。
玄履也顾不得搭理他们,一路跑得气喘吁吁,终于看到了站在祭坛前面的一干人等。
“父……父王,母……母后。”
玄履来到玄熵王和琬后面前,早已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玄熵王阴沉的脸色略有缓和,轻轻点了点头。
“哼,你怎么不再晚一点儿来?”
琬后看着眼前的玄履,眼中是难掩的厌恶之情,忍不住出言不逊。
“看看你这副样子,堂堂玄熵王子,成日家流连市井街头,一身酒气,成何体统!”
玄履垂着头跪在地上,静静承受着琬后的怒火,什么话也不敢说。
“好了,来了就好。履儿,站到你王兄身后去。”
玄熵王替玄履解了围,又看了琬后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是。”
玄履得了玄熵王的吩咐,起身站到玄艾身边。
“你可真是厉害,这么重要的日子,也能忘记。”
玄艾忍不住偷偷说道。
玄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好了,小艾,我刚刚才被母后骂得狗血淋头,你就别再嘲讽我了。”
文武百官见了眼前这副场景,也忍不住低头窃笑起来。
玄熵王轻轻咳嗽了一下,众人又纷纷安静下来。
“开始吧。”
瞽师敲响了编铙,威严肃穆乐声再度响起。
玄契听见玄熵王的指令,连忙上前几步,来到玄熵王身前。
玄熵王牵起玄契的手,将他带到祭坛之上。
太史紧随其后,将手中捧着的玉璧献给玄熵王。
玄熵王双手捧着玉璧,在祭坛上行了叩拜天地之礼。紧接着起身,将玉璧放到祭桌正中的高足铜盘之上。
太史又执起左边盛放着玄酒的铜鼎,呈到玄熵王面前。
玄熵王将手伸到鼎中,沾湿了手指,又将手举到玄契头顶,洒下几滴玄酒。
“愿皇天庇佑,护我玄熵风调雨顺,无灾无厄。”
玄熵王口中念念有词。
太史将手中铜鼎放下,又取了右边盛放着明水的铜鼎,呈到玄熵王面前。
玄熵王仍是将手指浸没到铜鼎中沾湿,又将几滴明水洒到玄契身上。
“愿后土照拂,护我玄熵国境无伤,万物繁荣。”
太史将铜鼎放置归位。
玄熵王带着玄契,焚香祷告,再度在祭坛上叩拜行礼。
太史又将祭桌上的玉璧取下,呈到玄契面前。
玄契接过玉璧,走下祭坛。
巫祝早已占卜勘探好了方位,此时在祭坛附近,已挖掘出一个小巧的土坑。
玄契手持玉璧,来到土坑旁边,将玉璧郑重地放置在土坑之中。
一旁的奴仆又挥起石铲,将埋藏玉璧的土坑填埋平整。
编铙的声音再度铿然作响。
“礼成。”
太史朗声宣布,祭祀之礼,便告一段落。
玄熵王再次牵起玄契的手,将他带到祭坛的高台之上。
“本王宣布,从今日起,本王的嫡长子,玄契,便被立为王储,接受玄熵王储的教习训导。”
琬后站在祭坛之下,望着玄契,眼中满是欣赏与慈爱。
“待本王百年之后,玄契,他就是未来的玄熵王。他会带领着玄熵一族,继续治理着右林境。”
玄熵王浑厚的声音,回荡在祭坛周围。
“你们要像服从我一般,服从他。要像敬畏我一般,敬畏他。要像辅佐我一般,辅佐他。”
一众文武百官闻言,纷纷跪倒在地,向着玄契行叩拜之礼。
玄熵王松了一口气,一手抚上玄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从今往后,多学着些。有了这个王储身份,你身上的担子,可是更重了。”
玄契闻言,拱手而立。
“是,父王。”
玄履和玄艾立在祭坛之下,望着高台之上的玄契,忍不住感慨万千。
“真是威风凛凛啊。”
玄履点了点头。
“我相信王兄,他一定会是玄熵建朝以来,最为优秀的王储。”
“你是说,他会比父王更加厉害?”
玄艾望着玄履,轻声问道。
玄履无奈地笑了。
“我可不敢这样说,这话传到父王的耳朵里,又是一顿好骂。”
“你倒是挺警觉的嘛。”
玄艾忍不住赞叹连连。
此时,天空中似乎有一丝不同寻常。
玄履忍不住抬头一瞥,却是再也无法离开视线。
“小艾!你快看!天上那个……是什么?”
玄艾闻言,顺着玄履手指的方向看去,忍不住惊呼出声。
“太阳……太阳……为什么有两个?”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望向天空。
万里之遥的高空之上,果然是双日凌空。
“双日凌空……双日凌空……”
“竟然在册封王储的典礼之上,出现此种异象,恐怕……”
众人见了这天空中的异象,皆是议论纷纷。
玄契看着这异象,望向玄熵王。
“父王……这……”
玄熵王双眉紧锁,只是摇了摇头。
“不要慌张,你现在已经是王储了,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记着自己的身份。”
“是。”
玄履低低答应了一声。
可心中的不安,似乎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