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激越的战鼓声和军士的呐喊声中,玄契与琬后,带领着玄熵军士,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毫。
瑶光立于钦天高台之上,目送着军队离开的背影,眉宇间隐有忧愁之色。
玄履和玄艾来到宫中的大殿,召来了太史和官师。
“太史大人,官师大人,我有个想法,只是不知道,是否可行?”
“履王子请说。”
“我……想在毫城外面,修筑高墙与壕沟。”
“履王子此话何解?”
“兄长带兵征讨后厦,难免不会有人趁虚而入,我想着,还是要加紧防御才好。”
“履王子思虑得是。”
“边境哨塔和城楼塔哨,都要增派兵力卫队,做好防范,一概不许可疑人等入境。”
“是。”
“另外,还请官师大人清点府库中的存粮。即日起,严禁右林境中,以黍酿酒的行为。所有多余口粮,都要储备起来。”
“是。”
玄履又仔细思索一番,生怕有什么疏漏。
“兄长带军踏入左丘境,实在是有些仓促。那边……不论是气候还是地势,都与右林境大不相同。”
玄履突然又想起,左丘境中,那夜深露重的凉夜。
“还请官师大人,将府库中储存的皮革毛料取出,命人加紧裁剪缝制,做成一批衣物,送往玄熵军队。”
“是。”
“太史大人,我……自幼长在宫中,对农事所知了了,目前右林境中,农时为何?”
“这段时日恰好是农闲时候,百姓们多在储柴修屋、铺路挖渠。”
“好,那便征召右林境中青壮劳力,并加紧制作一批武器护甲等物,以做训练军士之用。”
“是。”
太史和官师退下之后,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剩玄履和玄艾。
“玄履,你……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
玄艾忍不住感慨。
“小艾,我那日……亲眼目睹父王……在我面前……人头落地……”
玄履声音低落。
“我若是还和以前一样,又怎么对得起他?”
玄履心中下定了决心。
既然玄契坚持己见,要率军出征,那守护右林境这个担子,便由自己扛下来吧。
玄契率领着玄熵军士与锐牙象乘,浩浩荡荡地向西行进。
军队很快离开了右林境,踏足左丘境内。
边境哨塔的后厦军士,很快便觉察出不对劲来。
那绣有巨象的旗帜,迎风招展。
玄熵军士们骑着马匹,手执长戟。
锐牙象乘巨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座土丘一般,逐渐逼近。
几声悠长的象鸣,在旷野之中尤显动人心魄。
“玄熵……是玄熵人,攻过来了!”
“快传信到斟寻城中,向王上禀报此事!”
后厦军士着急忙慌地跑下塔楼,从马厩中牵来马匹,还未来得及骑马离开塔哨,一支羽箭便射中了他的心窝。
另一名后厦军士连忙往塔顶攀爬,那里有巨大的火盆,若是点燃火盆,以此为信,便可将敌军入境的消息,传到最近的陶城。
后厦军士取来火石,颤抖着手不断打磨着,终于擦出火星,正要将其丢入火盆里,冷不防又是一箭,射中了这军士的咽喉。
玄熵军士站在锐牙象乘之上,张开手中的弓弦,将哨塔之中的后厦军士一一射中。
巨大的象乘将塔哨大门撞击开来。
后厦军士的哀嚎声没有持续多久,便一一倒在玄熵军士的武器之下。
玄契的目光,落到远方灯火阑珊的城池之处。
那里,是距离左丘边境最近的城池,陶城。
夜色沉寂,明月高悬。
陶城之中的百姓,结束了一天的辛勤劳作,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几名后厦军士,正在城楼上逡巡。
“你看,那是什么?”
漆黑的原野之中,赫然出现浩浩荡荡的玄熵军队。
“玄熵人攻过来了!”
“集齐守备,看守好城门!”
“快架烈阳弩!”
一队后厦军士来到城门前,用巨木死死将城门抵住。
另一队后厦军士搬上沉重的烈阳弩,上好弩箭,严阵以待。
“嗖!”
带着火光的弩箭划亮漆黑的暗夜,朝玄熵军队射过去。
这通红的火光却激怒了象阵,原野遍布锐牙象此起彼伏的鸣叫声。
愤怒的象群来到陶城,开始用庞大的身躯撞击城门。
玄熵军士杀声震天,将攻城的长梯搭在墙上,顺着梯子爬上墙去。
长长的铜戟顺势将立于城墙之上的后厦军士挑落下来。
一部分后厦军士看着城门就要被冲撞开,立马下了城墙,又运来更多的巨木,妄图堵住城门。
可是这区区几根木头,又哪里是锐牙象阵的对手?
很快,城门便被攻破,锐牙象阵踏着后厦军士的尸体,将玄熵军队带入了城中。
城墙之上的后厦军士也被玄熵军士斩杀殆尽。
其余的后厦军士眼见不敌,纷纷四散奔逃。
有后厦军士慌不择路地骑马逃窜,要将陶城失守的信息,传往斟寻。
城中后厦百姓听到了这厮杀的声音,见陶城已经被玄熵军队攻占,吓得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不敢妄动。
玄熵军士们手持火把,将漆黑沉寂的陶城照亮。
玄契和琬后骑在马上,马儿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了陶城。
地上的尸骸和血迹,还在提醒着众人,片刻之前,城中的惊心动魄,浴血厮杀。
“嘭!”
陶城太守的府邸之中,闯入许多手持火把的玄熵军士。
府邸之中的奴仆吓得失声尖叫,抱在一起,瑟缩在角落。
“给我起来!”
几名玄熵军士来到太守的寝室,将陶城太守从床榻之中拖了出来。
陶城太守吓得两腿战战,站立不稳,只能由玄熵军士拖到堂前。
玄契和琬后,立于殿堂之上,悠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陶城太守。
“饶命……饶命啊……”
陶城太守吓得六神无主,身子伏在地上,颤抖不已。
“城中粮草辎重,军需物资,存放何地?”
玄契冷冷地说道。
“在……在城西北处的府库之中。”
陶城太守结结巴巴地回答。
“府库钥匙交出来,带我的人去看看。”
陶城太守哆哆嗦嗦地摸出一把钥匙。
玄契使了个眼色,身侧一名玄熵军士接过钥匙,领了一队人马,往城中西北处查看情况。
没过多久,那军士前来禀报玄契。
“启禀契王子。正如这太守所说,城中西北处的府库之中,储有粮食、武器、皮甲等物。”
“嗯,很好。”
玄契点了点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陶城太守。
“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求你……放过我吧……”
“哼!放过你?”
玄契走到陶城太守身前,一手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
陶城太守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后厦王当日,可曾想过要放过我的父王!”
玄契话音刚落,便将手中铜剑插入了陶城太守的身体。
陶城太守脸上还带着惊恐万状的神色,身体僵硬地倒在地上。
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玄契拔出铜剑,用粗布擦拭着剑上的血迹。
“通知军队,在此驻扎休整一日。”
“是。”
琬后走到玄契身边。
“契儿,陶城之中的后厦百姓,你打算如何处置?”
玄契沉默不语。
“依我看,留着始终是个祸患,不如,统统杀了干净。”
琬后眼中闪过寒光。
“母后……我……”
玄契终究是狠不下这个心肠。
“两军交战,百姓何辜?不如,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琬后看着玄契,知道他与玄熵王一样,宅心仁厚。
“你……你这性子……也真是像你父亲,罢了,就按你的意思来吧。”
琬后摇了摇头,终于也不再坚持。
“谢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