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分水槊,在火光的映照下,青黑色的纹路愈发明晰。
角马们早已被带到营帐外面,等候着自己的主人。
玄履一眼就看见了通体乌黑的盗骊。
“嘶!”
盗骊也望见了玄履,兴奋地鸣叫了一声。
玄履摸了摸盗骊的脖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倒转方向,往另一个营帐走去。
“阿履,你去哪儿?”
仲回看着玄履远去的背影,急忙高呼一声。
玄履却并未回应仲回的话,反而一个营帐一个营帐地寻找着,刚刚那个熟悉娇小的身影。
“刷!”
玄履又一次掀起营帐,终于发现了扈璃,便一把拉过她的手。
“你……你带我去哪儿?”
“白狄就要打过来了,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免得刀剑无眼,伤到你。”
“我们……我们要逃跑么?”
“跟我走就对了,将军自有他的打算,其他的不要多问。”
扈璃闻言,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两人终于来到了营地正中的空地处。军士已在此集结整备完毕。
众人纷纷翻身上马,跟着崃邾出了营地,往左侧方向行进。
营地外面左侧,有一处地势稍高处,上面灌木丛生。
崃邾便带着军队,埋伏在这里,紧紧地盯着营地的动向。
只见扈雍带着另外一支军队,埋伏在了营地右侧,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阿履,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玄履听到崃邾的话,便走到他的身边。
“刚刚在营帐之中,你提的这个计策,本是极好的,只是不该当着雍王子的面,这样说出来。”
“可是时间紧迫,我怕来不及……”
“我知道,你也是迫于无奈,并无意想要出风头。可是雍王子不会这么想。”
崃邾叹了口气。
“我这样说也许不太合适,不过雍王子向来自视甚高,气量也有些狭隘,你刚刚说的那番话,在他看来,可是赤裸裸地嘲讽挑衅。”
“我……”
“在他面前,你还是低调行事的好。免得他猜疑忌恨你,暗中给你使绊子。”
“是……”
“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看,白狄人就要过来了。
玄履放眼望去,河那边的白狄人已经顺利过河,正骑着凶狼,气势汹汹地朝着营地方向奔赴过来。
营地方向仍然一片沉寂。
白狄族人骑着凶狼,越来越近,声势浩大。
玄履可以清晰地看到,领头的白狄将领,头上戴着兽骨面具,身上披着灰色的皮裘,腰间别着一把锐利的弯刀。
白狄将领骑在一只格外壮硕的灰白色的凶狼身上。身后带着许多骑着凶狼的白狄人,冲进了营地。
“就是现在,冲啊!”
崃邾高举手中开山槊,振臂一呼。
玄履和一众军士,便在崃邾的带领下,骑着角马,向营地的方向冲去。
却说那白狄首领带着众人,冲进了角扈营地,却发现营地之中沉寂无声。
只有营帐外面的火盆中,还熠熠跳动着火焰。
几名白狄人冲进了营帐之中,一通乱砍,却发现帐中空无一人。
“将军,营地之中并无军士!”
白狄将领听了,冲进了正中的军帐里,果然里面冷冷清清,只留下正中火盆里的火星在闪动着。
“糟了,中计了!”
白狄将领恍然大悟,不过为时已晚。
营地外面,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杀!”
“杀!”
崃邾带着一队军士,从营地左侧的高地直冲而下。
白狄将领见状,连忙带着军队,想要冲出崃邾的包围。
没料到扈雍从右侧带着一队军士,又将白狄人牢牢地围住。
“可恶!”
白狄将领低喝一声,身下的头狼眼中放出精光,对准崃邾的角马,一跃而起。
崃邾举起开山槊,向着白狄将领劈砍过来。
“吼!”
雄壮的凶狼毛发凛凛,又奋起一跃,躲过了崃邾的攻击。
白狄将领趁势挥舞着手中的弯刀,在崃邾骑乘的角马腹部拉开一道口子。
“嘶!”
角马吃痛,高高扬起两只前蹄。
崃邾紧紧抓着缰绳,这才没有掉下马背。
角马腹中的内脏沿着那道口子,流落在地上,很快便栽倒在地。
崃邾索性翻身下马,挥舞着手中的长槊,和那白狄将领打斗起来。
一时间,武器碰撞的铿锵声此起彼伏。
崃邾挥舞着开山槊,奋力向白狄将领砍去。
但那凶狼却异常地敏捷,往旁边轻轻一跃,便躲过了崃邾的攻击。
“吼!”
那凶狼后退几步,前腿微微向下弯曲,后腿突然发力,奋力向前一蹬。
“啊!”
崃邾一下子被凶狼扑倒在地,双手将武器挡在身前。
“吼!”
凶狼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利齿,一口就要向崃邾的脖子咬去。
崃邾就势举起双手,用那开山槊卡住了凶狼的嘴巴。
凶狼背上的白狄将领,突然从狼背上一跃而起,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便要向崃邾的头颅斩杀而去。
“将军小心!”
眼前光影一闪,白狄将领见势不对,连忙翻滚到一边。
臂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白狄将领侧头看去,只见左臂上已被划拉出了一道口子,正向下滴落着鲜血。
玄履一把将崃邾扯到身后,将手中的分水槊对准了白狄将领。
一滴,两滴……
殷红的鲜血,顺着分水槊锐利的尖端,不断滴落而下。
刚刚真是好险,再晚来一步,崃邾便要人头落地了。
玄履看着眼前这一幕,仍有些惊魂未定。
白狄将领看着面前的玄履,迟疑了片刻,又环顾四周。
只见目之所及,许多白狄族人已被围堵到了角落,身下的凶狼也被角扈人的铜槊贯穿。
“哼!算你们厉害!”
白狄将领翻身骑上凶狼,瞅准机会,一下冲出营地的木质栅栏。
“收兵!”
白狄将领大喝一声,带着剩余的白狄人和凶狼,朝着北漠方向撤军而去。
“可恶,这便想跑?没那么容易!”
玄履低声骂了一句,便翻身骑上盗骊,将手中马鞭一挥,就要向前追击而去。
“阿履,慢着!”
崃邾却唤住了玄履。
“将军,我们不该乘胜追击么?”
玄履听从崃邾的吩咐,勒住了缰绳。
“北漠境内,地势复杂崎岖,又多流沙,比不得在渠原这样的平原。”
崃邾缓缓开口。
“这样的地形,对角扈骑兵不利,况且我军又不熟悉北漠境内地形。现在夜色浓重,若是我军追击而去,迷失路途,反中了敌军埋伏,那可就不妙了。”
玄履听着崃邾的分析,点了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却见扈雍骑在马上,带着一支军队,向溃退的白狄军队方向追击而去。
“遭了,雍王子要带兵追击白狄人。阿履,你快去劝他回来!”
玄履闻言,立马扬起长鞭,一路疾驰过去。
“雍王子,白狄军队已被击溃,请勿要再向前追击了。”
“嘶!”
扈雍勒住手中缰绳,见到来人正是玄履,心中不悦之情又添了几分。
“怎么,本王子好不容易打了胜仗,你便心生嫉妒,阻碍本王子追击敌寇?”
“这是崃邾将军的意思。他担心我军不熟悉北漠地形,况且现在夜黑风高,恐怕追击而去,会中了白狄人的埋伏。”
“哼,我看是你居心叵测,妄想从中作梗吧?这么好的机会,本王子岂能白白放过?”
扈雍不听玄履的劝阻,执意要向前追击。
“雍王子,还请您听我一言吧。”
玄履骑在盗骊身上,牢牢地挡住扈雍前进的方向,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
“我再说一次,让开!你若是执意要阻拦,本王子不介意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
扈雍手臂一抬,铜槊直指玄履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