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履看着对准自己的铜槊,终究是无可奈何,拉了拉缰绳。
盗骊往旁边让了几步。
“驾!”
扈雍一挥手中长鞭,带着军队向前,追击而去。
玄履回到营地,翻身下马。
崃邾走上前来。
“怎么样?雍王子回来没有?”
玄履摇了摇头。
“哎,这可如何是好!”
崃邾眉间愁云深重。
“雍王子独自带军追击白狄,只怕是有去无回,罢了,事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将军,您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难道眼睁睁看着雍王子以身犯险?自然是带兵助他追击白狄一族。”
“可将军若是离开渠原,万一白狄趁虚而入怎么办?万一他们故意引我们深入追击,实则另设一支军队围攻渠原,那可如何是好?”
“这……”
崃邾有几分犹豫。
“可我也不能不管雍王子吧?他若有何闪失,我回去可怎么跟王上交代?”
“将军若是信得过我,我愿带军前去相助雍王子。”
“你?”
崃邾看着玄履,眼神有些迟疑。
“阿履,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将军,没人生来就是将领,您不也是一刀一枪,在沙场上厮杀出来的么?”
玄履沉着地回答道。
崃邾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子。
按道理来说,应该他带军协同雍王子作战。
可渠原这边同样重要。
若真如玄履所说,自己离开渠原后,白狄虚晃一招,再攻回渠原,那可就麻烦了。
“好吧,你带上人马,前去相助雍王子。”
崃邾走到营帐外面,唤来一队军士。
“我现在任命阿履为副将,你们跟着他,尽量在路上追赶上雍王子,将他带回来。”
“是。”
玄履骑上盗骊,带着军士,正要走出营帐,却突然看见仲回骑着马过来了。
“阿履,你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将雍王子带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
“不了,仲回,你就待在营地,和崃邾将军一起,镇守好渠原。”
“可是……”
“别可是了。我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什么事?”
“那日我们在伤兵营帐里见到的那名军士,你还记得她的长相么?”
“记得。我……我总觉得像在哪里见过他,却又说不上来……”
“记得就好,你找到她,尽量别让她乱跑,照顾好她。”
“阿履,这人是谁?你认识他吗?”
“嗯……算是个熟人吧。你只要帮我看好她就行了。”
“好吧,我会看好他,等你回来的。”
玄履生怕扈璃又到处乱跑,便嘱托仲回照顾她,心中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便扬起长鞭,向前方疾驰而去。
角马们跨过了河流,一路奔跑到渠原的边界。
眼看着前方的草场渐渐消失,逐渐显露出荒漠戈壁。
忽然吹来一阵疾风,夹杂些粗糙的沙砾。
这多半,就是北漠境的边界了。
玄履又策马扬鞭。
一队人马冲入了浓重的夜色里。
玄履燃起手中火把,快马加鞭,又暗暗观察起四周的地形。
这里到处都是戈壁沙丘,远方隐隐有些高山。
果然是荒芜贫瘠的北漠境。
玄履在心中暗暗感叹。
“阿履……阿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玄履心中一惊,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后方骑马赶来。
“你……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仲回好好看着你,待在营地么?”
扈璃笑意盈盈,望着玄履。
“嘻嘻,他还没找到我,我就偷跑出来了。”
“你这家伙……可真是冒冒失失的。都叫你别乱跑了,你知道北漠境中多危险么?”
“这不是有你在么?我刚刚在营地中都看到了,你冲过去救了崃邾将军,可真是厉害呀!”
“你……就因为这个,你就跑出来跟着我来了?”
“嗯嗯,我还没来过北漠境呢,顺便好奇来看看嘛。这里的景致,和西疆境相比,真是大相径庭呢。”
“我可不是来欣赏风景的啊……”
玄履心中叫苦不迭。
“对了,你跟着我来这儿,就不怕雍王子发现你的身份么?”
“他呀?他从没见过我一身戎装的样子,应该发现不了我吧。”
“你真是……算了算了,横竖已经来了,也不能现在赶你回去。你可要好好待在我身边,注意安全。”
“好。”
扈璃一口答应下来。
如此又向前行进了一阵,远方似乎出现了一队身骑角马的军士。
玄履终于看到了追击敌军而去的扈雍。
“雍王子,请留步!”
玄履高声呼喊。
扈雍调转马头,见玄履来了,脸上又浮现出不耐烦的神情。
“你还真是不死心,怎么都追到这儿来了?”
“雍王子,崃邾将军派我前来,请您跟我回去吧。”
扈雍看着玄履身后的军士,知道玄履没有骗自己,便冷哼一声。
“哼,就算真是崃邾让你来的,那又如何?我看他是想独揽功劳,这才不让我追击敌军的吧?”
呵,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好大喜功么?
玄履心中暗暗鄙视了扈雍一番,脸上却仍然不动声色。
“雍王子,如今正是夜深之时,我军对这北漠地形又不熟悉,你看这放眼望去,竟是荒漠沙丘,不辨南北西东。万一迷失路途,那可如何是好?”
“哼,不就是迷路么?有什么可怕的?本王子的方向感可是好得很。”
扈雍对玄履的劝诫不以为然。
“懒得跟你废话,待本王子将那敌将首领斩于马下,再来和你这个胆小鬼争论吧!”
扈雍胸有成竹,话音刚落,却蓦然看见一个黑影跳了出来。
“你刚刚说,要将谁斩于马下?”
白狄将领骑在凶狼身上,冷冷地看着扈雍。
玄履举目四望,看到更多的黑影,从沙丘之后窜了出来。
糟了,看样子是被包围了。都怪这个蠢货。
玄履在心中痛骂了扈雍一番。
“没人告诉过你,穷寇莫追的道理么?”
白狄将领声音冷冽,下一刻便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那围困角扈军士的凶狼,在白狄人的带领下,一拥而上。
“吼!”
一名白狄军士骑着凶狼,向玄履扑来。
玄履挥动着手中的分水槊,稳稳地刺穿了那白狄人的心窝。
“哎呀!”
不远处传来扈璃的惊叫声。
玄履回头望去,只见扈璃的角马,正被两只凶狼同时围攻。
一只凶狼已经跳起身来,咬住了角马的后半身,另一只凶狼趁机伸出利爪,划向角马的腹部。
“小心!”
玄履大喝一声,分水槊用力往前一送,便将那咬住角马的凶狼击落在地上。
角马吃痛地倒了下去。
眼看着另一只凶狼就要扑到扈璃身上。
玄履提起分水槊就是一刺。
“扑呲!”
锐利的槊尖贯穿了那凶狼的脖颈,鲜血立马飞溅而出,染红了扈璃身上的皮甲。
“啊!”
扈璃失声尖叫。
“快上来!”
玄履一把将扈璃拉到了马上。
“抓紧了,可别掉下去。”
扈璃点了点头,双手紧紧抱住玄履的腰身。
玄履又提起分水槊,不断劈砍着扑来的白狄人和凶狼。
“识相的就赶紧停下。”
不远处,传来白狄将领冷淡的声音。
玄履抬头望去,只见扈雍不知何时已经被拉下了角马。
那一柄弯刀泛着寒光,抵在扈雍的喉咙边。
“回去给你们将军带个信。你们这位王子,我们白狄勉为其难带走了。若要换他的性命,就赶紧将军队撤出渠原。否则三日之后,白狄会将他的人头,送到渠原的军营。”
扈雍被反剪着捆在身后,眼中充满了惊惧。
“你……你们记得,一定要告诉崃邾将军……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