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山谷,玄履心中怅然,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背后的伤口,传来一阵酥痒的感觉。
玄履又反手摸了摸伤口处,心中惊诧不已。
手指所触及到的皮肤,竟完好无损!
刚刚还狰狞翻露着血肉的伤口,此时竟已光滑如初。
那右肩后方,就好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般。
玄履又低下头,双手掬起一捧潭水。
这水清亮透明,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想到对于伤口愈合,竟有这般神奇的功效。
玄履又静静地在潭水中泡了一阵,只觉得身上的疲乏渐渐消解了,头脑也清醒了不少,便起身穿衣,准备回去。
虎蛟目被阿莘带走了,玄履只能隐约回想,刚刚指示的回程方向,沿着记忆向前走去。
一阵风吹过,山谷间草丛微微动着,似乎又有什么动物走动的声音。
玄履停下脚步,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大意。
这山中的怪物,难道不止刚刚那两只狸力?
会不会,还有什么更为可怕的东西?
玄履想到这里, 心中有些许不安。
阿莘独自一人,连武器也没有,万一又遇到危险,那可如何是好?
唉,她怎么不将分水槊一并带走呢?
故意将分水槊留下来,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安危么?
玄履想到不告而别的阿莘,又兀自叹了口气。
草丛之中突然蹿出几个黑影来,冷不防将玄履吓了一跳。
原来只是几只狐狼啊。
玄履松了一口气,舞动了几下长槊,面前那几只狐狼登时跑没了影儿。
眼看着日头渐渐西移,玄履又加快了步伐。
若是等到天黑,万一又出现什么诡异的事情,如同那突然移动的洞窟一般,那可就永远也走不出这座山谷了。
凭借着模糊的记忆,玄履又走了一阵,抬头望向前方的景象,心中却咯噔一下。
眼前依旧是熟悉的洞窟,洞窟外面不远处,是那湍急的飞瀑和幽深的水潭。
竟……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
玄履心中不免有些沮丧。
没了虎蛟目的指引,想要从这迷宫一般的山谷出去,还真是麻烦啊。
玄履走回洞窟里面,眼见着地上还铺着几张青翠欲滴的宽阔草叶。
那是早上玄履采摘野果时,用来包裹的叶子。
一阵冷风又吹进了洞里。
玄履向洞外望去,只见夕阳的余晖铺陈在山谷里,将那树木草叶都染上了一层轻柔的薄暮。
罢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也不在外面走动了,凑合着在洞里再过一晚吧。
万一这洞窟自己又变换了位置,回到最初进入山谷的地方,那就好了。
玄履又生起篝火,枕着一谷幽寂的寒夜,入了眠。
清晨的阳光射了进来。
玄履迷迷糊糊睁开眼,一下从地上蹦起来,便往洞外看去。
可这一看,却让玄履的心沉到了底。
洞外仍是飞瀑深潭,并没有半点儿变化的样子。
这该死的洞窟,该动的时候不动,不该动的时候瞎动!
玄履无可奈何,只得按照之前的方法,采摘了些附近的野果充饥。
山中的野果酸甜可口,汁水饱满。
玄履三口两口吞进腹中,又开始寻找回程的路途。
不过这下玄履可学聪明了。
贸然一味闷头找路,是没有用的。
玄履一路走,一路在沿途的树木上刻下记号。
中途又有几只不长眼的狐狼撞了上来。
玄履这次可不是仅仅赶跑它们那样简单,而是三下五除二,将它们斩杀殆尽。又拎起它们的尾巴,继续赶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次应该能顺利地走出山谷吧。
玄履心中生出了一丝渺茫的希望,心情也渐渐变得轻松起来。
转过前面那一处岩石,再越过右边的灌木丛……
嗯,这里像是之前没有走过的方向……
这处岔路之前好像来过,果然,左边还有刻痕,那就走右边吧……
远处似乎有水声?
再往前走走看……
玄履又走了几步,蓦然停下了脚步。
不是吧……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怎么又走回来了?
玄履看着眼前丝毫未变的洞窟,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
算了,明天再试试,今天先养精蓄锐,把这几只狐狼收拾来吃了。
玄履便将那几只狐狼尸体带到飞瀑边,去除皮毛,掏去内脏,冲洗干净,又带回洞窟里,烤制起来。
很快,烤肉的香味便充斥了整个洞窟。
玄履吹了吹冒着热气的烤肉,咬了一口。
“唔!好烫!”
这狐狼肉味道还不错,瘦瘦的略带嚼劲,吃起来跟牛羊肉的味道有些类似。
玄履暂时将迷路的烦恼抛诸脑后,专注地饱餐了一顿。
明天……明天再试试吧,真就不信,没了虎蛟目,这辈子,还走不出这个破山谷了?
玄履心中不甘地想着。
接下来的几天,玄履保持着这个规律,先起个大早,找点儿野果,猎点儿狐狼,将一天的吃食准备好后,再尝试着找路回去。
一路上自然也是各种做上标记,沿途的一草一木都没能逃过玄履的眼睛,就差在石头上刻字了。
可是这一路走来,兜兜转转,玄履总是会最终回到那洞窟的位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又一次失败之后,玄履垂头丧气地坐在洞窟中,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我就这么没用么?没了虎蛟目,连一座山都走不出去了?”
玄履思来想去,终是不得其解。
眼看着太阳再一次落了山,一轮圆月渐渐地浮上云端。
玄履心中一动,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
夜晚!
就是夜晚!
自己因为担心迷路,每次都是白天出去找路,夜晚回洞中休息。可越是这样,越在原地打转。
可发现阿莘不见的那天,自己不正是傍晚时分闯入的山谷么?
既然这样,何不反其道而行之,趁着今夜月色尚可,出去找找回程的路途?
玄履主意打定,便提起分水槊,就往洞外走去。
沿途的树木上,都是玄履做好的标记。
玄履沿着那些标记一路向前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玄履看到远处的地上,好像躺着什么东西。
借着清朗的月光,玄履定睛一看,心中狂跳不已。
那是……几只狐狼的尸体。
玄履几步跑上前去,只见地上那几只狐狼的尸体旁边,还有那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这就没错了,那天晚上为了寻找阿莘,玄履正是沿着这血迹深入山谷的。
如此看来,只要沿着这血迹,原路返回便是了。
玄履心中松了一口气,又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走到了一处熟悉的灌木丛附近。
这是当时玄履闻到血腥气味的地方,他当时将盗骊留在了这里。
可如今这里空空荡荡,不知盗骊是自己跑走了,还是被阿莘给带走了。
算了,既然没了坐骑,那就自己往前走吧。
渐渐地,视野之中出现了周围遍布的低矮灌木,远方是渠原那一望无际的原野。
太好了,终于从这诡异的山谷出来了。
自己之前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白白在这山谷里耗费了这许多时日?
玄履有几分懊恼又有几分庆幸。便抬头远望,只见远处河流蜿蜒曲折,遥遥望去,隐约可见河边营地高耸的木墙。
还真是远啊……
在月上中天的时候,玄履终于走到了角扈的营地门口。
看守的角扈军士看着狼狈不堪的玄履,脸上的神情却跟见了鬼一样。
“履……履副将?”
“嗯。”
玄履略略点了点头,并没有留心军士异样的神情。
“履副将,还请留步。”
看守的军士伸手拦住了玄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