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震营那几个当官的和徐朗吵了起来,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一时之间,弄得屋外商震营的士兵和八路军战士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至少对这些八路军战士来讲,这可是他们和商震营合作打的第一仗,而且这一仗还打赢了!
于是,此时,钱秉忠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当那个进屋的战士把消息传出来时,钱秉忠正站在那屋外一块平整的大石头旁,那块大石头上面已经摆上了三八式步枪的子弹。
那子弹都是从虎柱子给他的日军的子弹盒里倒出来的,钱秉忠已经数过那些子弹了,一共是107发。
毕竟先前日军与八路军开打,那名日军也一定是打掉些子弹的。
商震营经常打胜仗缴获自日军的弹药也多,而他们营的人又少,那弹药就总是富余的。
这就像地主家的少爷,家里总有存粮,花起钱来自然是大手大脚的。
如果不是很缺弹药的时候,商震营很少把士兵们的弹药全都集中起来统一分配。
也正因为如此,对商震营的人来讲,只要你有本事缴获日军的弹药,你还有本事携带,也就没有人管你带多少子弹了。
也正因为如此,虎柱子才能够把那一大两小三盒子弹全都给了钱秉忠。
其实,不光是虎柱子,他们营别的人也都是如此,缴获多了,用不了,还带不走,那还不如分给八路军战士呢,反正大家都是打鬼子!
可是虎柱子能这么干,钱秉忠却不能把这些子弹全都给自己用。
他们都是李山带来的人,徐朗手下刚几个人?算徐朗一共才三个。
李山中枪,现在已经昏迷过去了,所以钱秉忠便自己做主把这些子弹给八路军战士分一下。
他们一共40多个人,再加上别人缴获的一些,大家每个人也能分上七八发子弹。
道理都是一样的,虎柱子把子弹分给他打鬼子,他再把子弹分给八路军战士,还是一样打鬼子!
可别小瞧这七八发子弹,关键时刻真能要鬼子的命啊!
不要说八路军枪法不行。
也只不过是八路军所用的武器不行,所用的弹药又少,枪打的少,那么射击本领自然不是很高。
可是话说回来了,八路军跟日军打伏击战的时候,有一点倒是和商震营很像的,那就是一定要把日军放到很近的地方打。
商震营把日军放的很近,打那是因为他们盒子炮多,子弹管饱儿,火力强劲,打的是短促突击战。
八路军把日军放的很近,那是因为他们子弹太少,当然希望一枪能够消灭一个敌人,打完三枪两枪的,那就端着步枪上去与日军进行白刃战了。
可是现在一说里面领导之间吵起来了,那么他这些得自于虎柱子的子弹是分呢还是不往下分呢?商震营的士兵们可是在旁边瞅着呢!
就在钱秉忠不知道如何办才好之际,商震营中有士兵就走上前来了。
人家不会把子弹要回去吧?不光钱秉忠这么想,八路军战士也都这么想。
他们想通过看那个人的脸色来判断人家的想法。
只是他们这样做注定是徒劳的,因为走上前来的那个人长了一张丑的不能再丑的脸,那却是破了相的侯看山。
只是谁曾想侯看山到了这大石头旁却张嘴说道:“这点子弹够干啥的?你们谁还有多余的子弹给咱八路军的兄弟再凑点!”
说完了,他倒是自己先扔下了个布袋子。
那布袋子掉在石头上,发出“哗啦”一声响,一听那清脆的声音,不用开袋都知道那里面全是子弹!
一时之间,钱秉忠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那是怕商震营士兵再把子弹要回去。
而现在不知如何是好,那是被感动的!
侯看山这么一说,真的便有商震营的士兵走上前来,或多或少的扔下些子弹。
“管八路军得叫同志,叫什么兄弟?旧军队的作风!”这时,同样走上前来的陈瀚文就说侯看山道
“切!啥叫管八路军叫同志?咱们现在不也是八路军?咱八路军之间,就得叫同志!”在一旁秦川就挑陈瀚文话里的毛病。
“你说的对,你说的对!”陈瀚文倒是从善如流。
就陈瀚文他们这番对话,把旁边的八路军战士都看愣了。
他们却哪想到,商震营对八路军的认同感是如此之高。
他们又哪知道?这是冷小稚出事了,如果不是冷小稚出事的话,他们营说不定早就变成八路军了,以他们对八路军的了解,那哪是一天两天的事?
子弹被分了下去,四十多个八路军战士,每个人都分到了20多发子弹。
有个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小战士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衣襟擦拭子弹,然后拔出自己子弹袋里放的小木棍儿再把子弹塞进去。
他那专注的表情直接就引起了秦川的注意。
“你打死过几个鬼子?”秦川笑着问。
“赚了一个!”那小战士便笑。
一听小战士这么说,秦川也笑了,就问:“打死一个够本,打死两个赚一个,是吗?”
小战士认真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就问秦川道:“老兵,你打死了多少个鬼子?”
“真不记得了。”秦川打了个哈哈,然后却一脸正色的说:“其实打死十个八个和打死一个都是一样的,只要咱们勇敢,不怕牺牲,哪怕就是一个换一个,咱们也能把日本鬼子换没了!”
“嗯。”小战士被又认真的回答了一下,可是随即又说道,“命换命可不行,我们家一共九口人,就我自己活下来参军了,别的人都被狗日的小鬼子杀害了!”
秦川听那小战士这样一说便是一愣。
他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个小战士,他忽然体会到了这个小战士为什么会如此认真的擦拭每发子弹,因为每擦一发子弹,都代表了他心中的仇恨。
“以后有机会,我和你一起打鬼子,咱们把这个仇报了!”秦川说道。
那个小战士便又“嗯”。
而当秦川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屋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徐朗面色阴沉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整个场面便静寂了下来,显得有些紧张,有些尴尬,便如先前屋子里开会的情形一般。
而此时,就在屋子里,王老帽正抬眼看着和自己咫尺之间的钱串儿,他的眼神先是有些惊诧,然后就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原因也只是当徐朗走出屋子的时候,钱串儿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了一句话。
那句话是:“何书记没有牺牲,让咱们想办法找出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