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娘见陈斯年又耍无赖,瞥了他一眼,别过脸去,一副被气着又无话说的模样。
陈斯年见她不说话了,他反倒嬉皮笑脸地凑过去,看了眼薛娘的衣袖,没胆子伸手去拽,开口说道:“我这才说了几句话,你就不理人闹脾气,这……”
薛娘扭过脸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陈斯年把后半句话噎肚子里,不敢再说。
他低着头软着声音:“我过几日就得跑马帮去,你就别给我脸子看了。犯人临死前还有顿好吃的,我不求你做饭,给我个笑模样儿就行。”
薛娘见他挨得近,动了动地方,往炕柱那边儿坐了坐。陈斯年情绪更是低落,叹了叹气,可怜巴巴地看着薛娘,最后见着实没啥用,往炕上一趟,哀怨口来了。
“我就晓得自个儿不招人待见,这眼下就要走了,你连一句嘱咐我的话都没有。我命苦啊,今儿晌午你去做饭,甭管啥菜都给我放半罐子糖。”
薛娘勉强绷住不笑,伸过手去:“行啊,你先给我钱,糖不够得再去买。”
陈斯年一皱眉头,枕着手臂:“发的工钱不都在你那儿么,虽然不够买簪子耳坠,糖也不够了?”
薛娘点头,知晓他这会儿脑子不够用,陪着他胡说了一阵儿:“今儿买菜用光了,没钱就不放糖了。反正你也苦习惯了,忍忍就行。”
陈斯年躺在炕上,瞪了她一眼,见薛娘仍是不温不火的,他心里着急得很,从炕上一骨碌坐起来,盘着腿儿,双手往在炕上往前伸,身子往薛娘那儿倾着。
薛娘往后撤身子,紧靠着炕柱。
陈斯年在心里给自个儿壮了壮胆量,冲着薛娘弯着眼睛笑笑,轻声说道:“你真没话对我说?”
他身子向前倾,正好到薛娘的锁骨处,仰着头看他,神情认真。
薛娘垂了眼睫,看着他,二人对视了半晌,陈斯年忽然觉得口唇干燥,脸颊发热,忍不住再往前蹭了蹭。
薛娘伸出手指抵住他的额头,衣袖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鼻尖满是她的味道。
陈斯年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心里忽然觉得尤为熟悉,正待细想,就听见薛娘声音柔柔的。
“你什么时候拿的主意,怎么这么突然就要走。”
陈斯年听见她问了,心里一喜,眯着眼睛道:“昨儿就想这事儿了,结果今儿早起弄了那么一出,我心里的主意就定了。”
听这话的意思还是陆老爷刺激了他一回,薛娘想了想说道:“跑马帮辛苦又危险得很,你若是心里不甘,可以另寻一条路。”
陈斯年敛了笑意,看着薛娘道:“我是不甘,倒不是为了今儿早起来的人。”
这话说得不点破,也让两人心里都清楚。他继续说道:“另谋出路,哪儿是容易的,我虽是在人群里混了个可怜的名声,可若是做生意去谁能信得过?”
薛娘知晓他说的是实情,轻微叹了口气:“我看你是离不开拼命的营生了。以前是挨板子全凭老天心情,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
陈斯年怔了怔说道:“你放心,这回我肯定不犯浑。”
薛娘点点头,刚要嘱咐他几句话,就见陈斯年双手离开炕,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
薛娘的食指来没来得及收回去,她恼怒地蹙起眉,就听陈斯年说道:“隔着袖子不算坏礼数。”
从他脸上就能瞧出来心虚,薛娘用力挣了挣,结果把陈斯年给拽过来了,下巴压在她身上,鼻尖正好嗅着领口。
薛娘连忙推搡他,陈斯年嘴里一直说她手太重弄疼他了,俩人折腾了一会儿才分开,薛娘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往院子里去了。
留下陈斯年自个儿一个人在炕上,盯着屋门口好一会儿,瞧见薛娘没出院子,他喘了口气,拍了拍胸脯:“早知道就瞪一眼,我也不至于吓成这样。”
薛娘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也知道肯定全都是歪心思。本打算气一会儿不做饭了,又想到他在家没几天,还是挽了袖子把买好的菜洗了洗。
刚把菜切好,就听屋里喊:“饭做好了没,我这儿还饿着。”
薛娘抬头看了看日头,都还没到正午,早饭还没消化,哪儿就饿了,没搭理他。结果陈斯年更来劲儿了,编着调子喊饿。
薛娘听不下去:“你再喊自个儿来做。”
陈斯年噤了声,过了半晌她正把米下锅里,就又听见他说:“你手艺退步没,别做的难吃了。”
这话说得好像晚饭不是她做的似的。薛娘索性出了厨房,到屋里去,他还在炕上赖着,瞧见薛娘过来堆起满脸笑。
薛娘直接把屋门关上,从外面锁起来。
陈斯年打开窗户,冲她吹了声口哨,薛娘歪着头走过去,猛地把窗户关上,他早有准备地往后撤身子,没让窗框砸着脸。
又打开窗子瞧了瞧,她已经往厨房去了。陈斯年脸上带着笑意,不再闹腾,往炕上一趟,嘴里哼着戏。
等吃完饭,陈斯年把碗筷洗了,边擦手边跟薛娘说他出去一趟。薛娘这回问了一句去哪儿,他就打趣了一番。瞧见她就要生气,连忙说去马帮那儿,总要把事儿敲定。
马帮一行人住在旅店,后院的马棚里全是他们的马,一天光是喂马的饲料都得出一笔钱。陈斯年进了店就有小二问他几位,他说找人,直接顺着楼梯走到马帮头子的屋,敲了敲门。
进去后,马帮头子正坐在桌子前喝茶。
陈斯年脸上带着几分笑:“这喝的是什么好茶,闻着这么香。”
马帮头子笑了一声,把杯里的茶一口喝了,摇着头道:“啥好茶不好茶的,店小二送来的。我喝着没差别。都是越喝越饿。”
又问道:“拿定主意没,过两天我们可就要走了。”
陈斯年把怀里的银子拿出来,放在桌上。马帮头子点了点头,夸赞道:“行,是个能成事儿的。不拖泥带水。”
马帮头子姓戚,都叫他戚老秃,主要是自打他年轻时脑袋顶儿上的头发就没了。陈斯年前段日子在酒馆的时候,招待过他们,因着那天店里没空房,他指了间客栈给他们。马帮见他心眼儿不坏,没欺负他们人生地不熟,专门找远的地方说。
几个人聊了半晌,戚老秃觉得他胆子大,提出来让陈斯年跟着一块儿跑马帮。当时陈斯年还没拿定主意,只推说决定了就找他们去。
后来陈斯年寻思着多条路走不是坏事,又去客栈找了他们两次,套了套近乎。戚老秃也不只是听谁说的,知晓了他的情况,更是想拉着他入帮,连连说肯定亏不了他。毕竟都是苦命的人。
陈斯年后来一想,他什么时候靠着苦命这俩字儿吃上饭了。
他这算是入了伙儿,把事儿都弄清,批了货物,买了匹马,银子就花的差不多了。
结果又犯了难,陈斯年不会骑马。
戚老秃听见他说这事儿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本想嚷嚷说不会骑马瞎凑啥热闹,但是手里还拿着陈斯年的银子,只好憋着说教他。
一时半会儿也学不会,陈斯年勉强能在马上坐稳。累得戚老秃额头上都是汗,他用袖子一擦,坐在街边儿的一块石头上:“行了,赶紧下来吧。明儿再教你,我可受不住了。”
陈斯年眯着眼,心情极好地从马上下来,牵着回家。走到半路,又折回去,往饭馆儿走。店小二听见动静连忙出来牵马,却没想到是陈斯年过来了。
陈斯年拍拍店小二的肩膀,问了问郑老四在哪儿。随后就进了店里,郑老四瞧见他连忙问他东西都置办齐全了没,啥时候走。
陈斯年都一一答了,让他放心就是。郑老四这会儿才想起来,冲着里间喊了一声,郑夫人掀着布帘走出来,嘴里还问什么事儿。
一抬眼就看见了陈斯年,又问了一遍方才郑老四问过的话,陈斯年又仔细答了一番。他说再过三天就要走了,这回已经都弄好了,特意来说一声。
郑老四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陶罐,里面放着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几十两银子。说要再让他路上拿着,穷家富路,决不能委屈了自个儿。
陈斯年心里一暖,还是没收,跑马帮看着是出门,实则都是吃大锅饭,钱交了出去,吃什么用什么都是分着来的。若是遇着条件恶劣的时候,身上就是有银子也没用。
他临走的时候,郑老四夫妇还为他悬着心。
陈斯年牵着匹马从街上走到家里,街坊邻居瞧见了都觉得稀罕的很,陈斯年也笑模笑样儿的陪着他们说话,过了会儿才说起他要跑马帮的事儿。麻烦他们多照看着点儿家里。等邻居都应了声,他才进了院门。
早早吃了晚饭,趁着天还没黑,翻身上马,学着骑了几步。边骑边跟薛娘得瑟,她在旁边看的直乐,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裳,陈斯年顿时叫道:“别别别,别碰我,我要摔下来了!”
薛娘瞥了他一眼,颇有些嫌弃的意味在里面。陈斯年是没工夫琢磨了,这会儿心里正后悔方才太没出息。不就是碰了碰衣裳么,忘了晚上做梦都想着让她……咳。
薛娘心里也发着愁,一直跟系统商量着能不能再绣个花什么的保平安。系统这回高冷得很,一口咬死了说不可能。
薛娘逼急了问要真出事儿咋办。
系统说换地图。
感情要出门的不是你男人。
系统也没法子,上回开的金手指已经让地府知道了,说等它回去轮流批评,还得做两千字的检讨。它这段日子也愁得很,就是薛娘满心都是陈斯年,没顾得上它,要不然早发觉它不对劲儿了。
再说了,不就跑个马帮么,被它选中的人哪儿里会弱,肯定没事儿。
过了几天,陈斯年总算会骑马了,只是还不太熟练。也到了他要走的日子,薛娘给他蒸了一包袱馒头,就这东西能放的住。她一再嘱咐他注意身子。
陈斯年尤为耐心地听她说完,又问了一句:“没别的了?嘱咐的也太少了。”不待薛娘说话,就翻身上了马,找马帮的队伍去了。
他坐在马背上回头看了薛娘一眼。
天已经泛起寒意,她还穿着那件薄衫,衣带被风吹得飘起来,整个人静静地站在那儿。陈斯年忽然很想下马给她披件衣服,抱住她。
他咬了咬牙,扭过头看着前方。
与马队集合后,正打算出发,就瞧见一辆囚车从远处而来,铜锣敲得震天响。陈斯年不耐烦,这不是耽误事儿么,又得等一会儿才能走。
等囚车近了些,他才瞧出来是夏家公子,身穿囚服,带着枷锁。陈斯年坐在马上摇了摇头,歪头笑着,冲囚车喊了一声:“喂,你啥时候死啊,给我报个信儿呗,让我高兴高兴。”
一句话让看热闹的人开始起哄,有人专门拿了臭鸡蛋烂菜叶子出来,就等着这会儿取乐。陈斯年从别人筐子里拿了两个,抬手冲着囚车扔了过去,正砸在脑门上。
囚车过去了才停手,陈斯年仍是不忘再喊:“记得啊,给我报个信儿,就指着你看乐了。”
陈斯年跟着马帮浩浩荡荡地走了,偏巧在人群堆儿里有个认识的人,就是陆老爷继室生的儿子,陆元昌。他一直听说过陈斯年这么个人,却从未刻意去瞧上一眼。
没成想今儿约了人上酒楼喝酒去,半路上看了眼热闹,竟瞧见了他。陈斯年倒真是张扬的很,满嘴的浑话,若是叫起真儿来真让他给气死。
陆元昌不由想起家里,陈斯年要是回去了,那可真就热闹得很。早点儿把老爷子气死,早点儿完事儿。
吃了一天的酒,回府的时候亏得有小厮扶着,走路歪七扭八,摇摇晃晃。陆夫人早在家等得心焦,生怕陆老爷回来瞧见,到时候还不知道如何收场。
一早就嘱咐了丫鬟婆子,只要看见陆元昌回来就来禀告她。
陆夫人让丫鬟准备了热毛巾和醒酒汤,一同去了陆元昌的房里。他醉醺醺地躺在床上,小厮正给他脱靴子。她拧干帕子给他敷额头上,被他一把扯下来丢在一边。
陆夫人叹了叹气,不再动他,轻声哄着让他起来把醒酒汤喝了。陆元昌被说的不耐烦,翻过身子背对着她。陆夫人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背上,刚要叫他,就见他气冲冲地坐起来:“喊什么喊,这醒酒汤喝来有什么用,喝酒就是为了醉,要这东西作甚。”
仍觉得不解气,把丫鬟拿着的碗碟儿砸了个粉碎。
陆夫人脸色难看,正要数落他,就有丫鬟匆匆忙忙地回来说陆老爷到家了。她神色一慌,看了眼不成样子的陆元昌,勉强稳住心神,吩咐丫鬟道:“赶紧去找胡先生,求他想法子把老爷叫去。”
丫鬟连忙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陆夫人怕当着下人的面儿说陆元昌,他面子上过不去,特意命下人出去,与他说了几句,声音也温和的很,陆元昌表情呆滞的听着。
忽然他发作起来,面容凶狠地瞪着陆夫人,语气透着气愤:“谁让你求他了,我大不了就是被逐出府去,跟陈斯年一样,让他自个儿抱着银子过去!你还要不要脸!”
陆夫人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陆元昌安静下来,瘫在床上不再说话。她双手捂着脸闷声哭泣。
薛娘一个人在家里待着,顿时觉得空荡荡的。连饭都不好好做了,将就着吃一口就行。她一直问系统陈斯年到底有事儿没。
系统不断地安慰她说没事儿。
薛娘也不知怎么了,越听系统这么说,心就悬得越厉害。她一手拿着个馒头啃,一边儿问:“陈斯年是怎么回事儿,你别蒙我,这几个世界他们都是一个人。”
系统说:“哦,是么。”
薛娘:“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系统叹气:“你别问了行不行,反正我不会害你的。”
薛娘压根就不信,来之前说是拯救被鬼怪坑了的人,结果全都是一个人,分明是个借口。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系统被她逼急了,嚷嚷道:“来来来,有本事你把我杀了!”
“……”她还真想这么干。
过了些时日,郑老四夫妇拎着糕点和肉过来瞧她。薛娘听见有人敲门的时候,心里还直犯嘀咕,看见是他们,连忙请进来,倒了两杯茶。
郑夫人拉着她的手亲热得很,嘘寒问暖的,又看见她身上穿的衣服,说太单薄了,过几日就该得风寒了。薛娘一边儿听一边应着,仨人聊得好不热闹。
临走的时候郑夫人还跟她约好去裁缝铺做衣裳。
薛娘把他们送走,天已经黑了,她轻叹一声,拿了块郑夫人带来的糕点吃了,当做晚饭。也不知道陈斯年怎么样了。
陈斯年开始走的一段路还算顺畅,后来事儿越来越多。一会儿给劫道的银子,一会儿又因着下大雨在野外过了几日。还好干粮勉强够吃。
他又是刚学会骑马,腿上磨了一层水泡,刚要瘪下去,就又起来了。戚老秃看着他直乐,说新瓜蛋子都这样,以后时日长了就没事儿了。
陈斯年也没说过苦,有吃有喝还外带看看风景,有啥苦的。结果这念头刚在脑子里过了过,就出来一群山贼。戚老秃连忙奉上银子,岂料他们胃口大得很,不光要钱还要货。
当即戚老秃脸色就不对了,这些货可是他们的身家性命,哪儿能给山贼抢了去。给兄弟们使了个眼色,抽出大刀劈了过去。
马帮众人皆是拿着刀,虽没学过,却也都琢磨出经验来了,刀刀朝着要害去。陈斯年也跟着拔刀,无奈手生,只会用打架时候的招数,有些敌不过。
有的发现他好欺负,专门冲他下手。不一会儿陈斯年就只顾着躲了,丝毫没有余地反击。戚老秃抽空骂了他一句:“傻愣着干啥,赶紧砍啊!”
话音刚落,陈斯年被人在背上砍了一刀。他顿时觉得后背疼得很,额头上冒着冷汗。山贼见他受了伤,眼神中都带着些蔑视。
陈斯年手握着刀,啐了一口,骂道:“妈的,真以为老子好欺负。”
他被逼急了,拿着刀朝着打架时挥拳头的地方砍去。这招还真有效,再加上陈斯年下手狠,渐渐地把围攻他的几个山贼给砍倒在地。
山贼有些招架不住,撤回了山寨。戚老秃不敢松懈,仍是手握紧刀,立刻跨上马往前走。陈斯年背后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衣衫都染红了。他勉强撑着上马,脸色泛白。
等走了一段路,戚老秃才让人停下。他下了马连忙过去瞧陈斯年,他已经趴在马背上,昏了过去,手还紧紧抓着缰绳。
戚老秃眉心紧皱,让人把他扶下来,拿上好的金疮药给他包扎。又在这儿搭了帐篷,生起火来,给他熬药。拿勺子硬掰着他的嘴灌了下去。
剩下的就看他自个儿争不争气了。
陈斯年一直说胡话,听着像是对女子说的,什么我再也不犯浑了,你别走行不行,连我求你的话都说出来了。
戚老秃在一边听得直说他没出息。倒也是怪得很,念叨了半天,都没听他说起那女子的闺名。莫不是偷了人家的媳妇儿?
又过了几日,陈斯年的烧退了,应是无了大碍。又给他灌下去几碗药,终于悠悠转醒。等他好了一些,有精神说话了,戚老秃坐到他身边儿骂他不长进,看着挺机灵,怎么一拿刀就犯傻,非得让人砍上一刀才开窍。
陈斯年摸了摸后背,疼得呲牙咧嘴,问了句:“留疤不?”
戚老秃瞪大眼珠子看他。
陈斯年说道:“我这不是怕落了疤不好娶媳妇儿么。”
“那是背上,又不是脸上,再说男的又不靠脸吃饭,你怕啥。”
陈斯年一皱眉:“那也不行,本来就配不上,如今再有了疤哪儿还敢在她面前露面。”
戚老秃听他主动提起,一口一个配不上,心里也清楚了些,猜测着怕是哪家的小姐。他问道:“你就光操心这个了,不怕自个儿把命丢了。”
陈斯年瘪瘪嘴:“怕啊,怎么不怕。”
戚老秃成心想逗他:“若是你一回去,她嫁了人你咋办?”
陈斯年一惊:“这趟活儿不是最多走仨月么?”见戚老秃又瞪他,才明白过来不是真的,他一低头,“不敢想。”
“你不是说自个儿配不上么,若她嫁的人条件儿好,长得好,待她也好得很,你咋办?”
陈斯年神情一僵,过了半晌,怔愣地说道:“那就祝她……”
话说到半截,他呸了一声:“这话说着真他妈膈应人,她就是我的,你再瞎说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