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向阳接过杯子,站起来,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满满一杯子纯净水,就地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一直喝了个底朝天。
喘口气,再接上一杯,又一饮而尽了。
这时候,他的肚子已经不是肚子,而是一个蓄满了水的皮囊,每往前走一步,都能听得见里面咕噜咕噜的水流声。
麻痹滴,淹死你,非淹死你个狗日的小鬼不可!
他挺着个大肚子,就像个十月怀胎的孕妇一样,敞开门,吃力地朝着外面走去。
“老刘,你干啥去呀?”马攻克问他。
刘向阳头也不回,说:“哦,我去方便一下。”
“好吧,快去快回,我还想跟你说说话呢。”
刘向阳应一声,出门进了卫生间,钻进格子间,插紧锁栓,褪下裤子,下边唰唰地排泄上,上面哇哇狂吐着,没多大一会儿,就排了个干干净净,整个人几乎成空的了。
当他再次回到马总办公室时,感觉周身通泰,浑身轻松,里面的“小鬼”彻底没了踪影。
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坐下来,稳妥地捏住茶盅,呷一口茶水,看上去清醒了许多。
“对不起了,你嫂子饭没请你吃,连水都不让你喝,瞧把你渴成那样,回家我一定好好收拾那个熊娘们儿,真不像话!”
“别……别……不赖嫂子,是我不想吃的,昨天晚上喝高了,难受,根本吃不下。”
“昨天晚上跟谁喝的?”
刘向阳就说是跟老婆单位的老板,人家太热情,不喝不行。
“你说是刘福禄吧?”
刘向阳一愣,“你认识他?”
“不……不……”马攻克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过,他可是咱龙山市的大财主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雷贯耳呢!”
刘向阳随口说:“刘总那人不错,等找个适当的机会,约他聚一聚,你们认识一下。”
“嗯,有必要……有必要。”马攻克点头应着,随问起了梅兰菊去山上超度她老爹亡灵的事儿。
一提到那个女人,刘向阳心里就不停地抽抽起来,唯恐那个“小鬼”再窜出来呼喊乱叫,只得不停地默念着阿弥陀佛,等慢慢平复下来,才把大概过程说了一遍。
马攻克听后,不禁大惊失色,特别是得知老和尚酣睡中抓鸡那个情节后,唏嘘不已,感叹道:“看来这大千世界还真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刘向阳说:“你当时没在场,不知道那种感受,画面感和感染力特别强烈,我当时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透风,头脑发蒙,几乎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马攻克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可以想象,那场面是够瘆人的。”
刘向阳说:“更奇怪的是,我们走出寺院后,不知道老和尚是仍在沉睡,还是已经醒了,竟然大声念起了诗句,虽然听上有些不怎么押韵,但仔细一琢磨,好像是专门为已故亡灵所吟,嫂子听后,看上去更加伤心,哭得稀里哗啦,成了个泪人。”
“说不清,有时候信,有时候又不信。”
“那是因为你没亲历过,也没有从灵魂深处领悟过,所以你才半信半疑,跟你说实话,我信!”
“你信?”
“是啊,年轻的时候,也不相信,以为那些都是老人拿来吓唬小孩子的。可直到我长大后,又亲历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就越发相信了。”
“马总,你的意思是,你见过鬼?”
“倒不是没直接见过,只是感觉像是曾经被鬼蒙过眼,然后又牵着鼻子走了好几年。”
“还有这样的事儿?”
“是啊,你要是想听,我可以讲给你。”
刘向阳喝一口水,说:“马总,你就别逗了,你可是个唯物主义者,怎么可能信那个呢?”
“有些事物,它确实存在,由不得你信与不信。”马攻克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说,“离下班时间还早着呢,我就权作是讲一个故事吧,也好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于是,他嘘一口气,平静地讲了起来:
他说那是刚刚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一次去灵陀山玩,在寺庙里遇见了一个奇人,不是和尚,但打眼一看就不同凡响,虽穿着朴素,但器宇轩昂,眉宇间凝着一股特别的气韵。
那人远远就盯上了他,并且还一直尾随着他。
等到了山后的一处僻静之地,他跟了上来,喊道:“小伙子请留步,请留步,我有话要跟你讲。”
他以为遇到了骗子,打心底里不想理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双脚就是挪不动,被强力胶水黏住了一样。
老者跟上来,双眼如炽,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小伙子,你家不日之内定遭劫难,如有去处,不如早些远走高飞。”
“你就别逗了,我爸是警察,谁敢拿我们怎么样?你呀,就别忽悠了,我又没几个钱,你还是找土豪骗去跟他们玩吧。”他不以为然,转身就走。
那个老者没再追赶,只说:“小伙子,我给你指条道,一直往北走,越远越好,哪里定会有贵人相助,你虽是凶煞之命,但来日还算顺畅,要不然,只有死路一条啊!”
当时他只得那个老家伙没捞到好处,在诅咒他,就根本没拿着当回事儿,可回家后,还是忍不住当笑话讲给了家人听。
他爸听后,脸色立马冷了下来,说:“走就走吧,反正大学毕业也没找到如意的工作,我早就着手准备了,想让你也跟一回时髦,去国外留几年学吧,也好长长见识,回来后,兴许能有所发展。”
一听出国,他自然求之不得,就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事情办得倒也顺利,不几日,老爸就为他办理了去韩国留学的手续,听母亲说,家里几乎倾尽了所有。
他是高高兴兴离开家乡的,根本就没把那个“老家伙”的话放在心上,谁知时隔不久,噩耗就传到了韩国。
说他当警察的老爸,因为在卧底过程中暴露了身份,被残忍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