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鸢过完生辰的次月,便是一年一度后妃大选的日子。
家中有女的朝臣心思早就活络了起来,只等着大选之日到来,好将女儿送进宫光耀门楣。
这不,近日已有朝臣在朝议上有意无议提及此事。
奈何皇帝始终没有要纳妃的苗头,上一位上言直谏的……都被陛下贬至凉州了。
朝臣们抓耳挠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萧玦刚登基那会儿,朝局尚未稳定,且时鸢正怀有身孕,这个时候谏言,不免有挑拨帝后感情之嫌,因而无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只是过两日就是后妃大选之日,陛下日理万机,未必记得此事,此刻再不提,恐怕就要等到明年了。
这可如何是好?
这日下了早朝,几名交好的官员约了酒楼小酌,人堪堪来齐,就见礼部尚书行至窗台前,透过窗杦左右环视一圈,而后小心翼翼掩上窗,转过身压低了声问道:“你们……可都有主意了?”
“难,”其中一个官员捋着长须叹气,“难啊……“
“李大人你——”
其中一个官员打插声打断,“上个月千秋节,陛下在金銮殿为皇后娘娘大办生辰宴,金銮殿是什么地方?从古自今,唯有国宴才够在此举办,可见陛下对皇后娘娘之用心,我等有什么办法?总不好为了逞一时之勇,丢了头上这顶乌纱帽罢?”
“诶,此言差矣,陛下英明仁厚,岂会因区区谏言随意发落忠臣?”礼部尚书摇头不赞同,低声说道,“且不说这后宫只有皇后一人,陛下总该有腻味的那一日,现如今皇后怀有龙嗣,此时不劝陛下广纳后宫,待皇后诞下皇子,只怕陛下……更无心纳妃啊。”
说着他转向那姓李的同僚,“李大人,我记得你家有个如花似玉的嫡女,若是等到明年,就该过了选妃的年岁了吧?”
那姓李的官员面色不太好看,接着便有官员冷声嘲讽:“某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莫不是也想去凉州吃沙子?可别拉上我们。”
“你……”礼部尚书堵得说不出话来,正要理论一番,偏又有三两个同僚拉着不让他上前,他愤然一甩袖,只好作罢,坐回去闷了一杯酒,“你们怎的把他也请来了?”
如今这宣平侯也是扬眉吐气了,府上长子娶了靖远侯府的大姑娘,靖远侯府又是皇后的母家,一旦沾上了皇亲国戚四字,便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散了朝那宣平侯非要跟着来,这谁敢拦?不过……“那同僚小声说道,“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件事儿。”
立马就有人催促,“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见几人都望着自己,礼部侍郎这才缓缓道来:“我舅兄家侄子有幸在御前当差,昨儿我陪内子省亲,从那小子口中得知陛下已多日未踏入未央宫。”
“当真?”礼部尚书面露喜色,下一刻皱下眉头,“……怕就怕陛下只是一时冷落皇后。”
礼部侍郎笑道:“皇后娘娘自入东宫起便盛宠不衰,陛下几时冷落过?依我看,定然是厌倦了方有此一举,毕竟……靖远侯府这些年风头委实太盛了,也是时候该打压一二了。”
这话听着倒是有理。
几人眼观鼻,鼻观心,笑着碰了下杯,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