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口气,江县令继续审。
“这么说,你二人是各有冤屈,一个说抢劫,一个说偷窃。说来说去,这都是为了那秘方不是。”
此时,王掌柜连忙磕头道:“老爷英明,全县城的人都知道那三色布是我们如意绣坊多年的招牌了。别家绣坊没有,怎么就她家有,定是他们偷了我家的秘方。”
“你胡说,你家的是三色布,我们家的是七色布。
你家的布质量又差颜色又老气,给我家提鞋都不配,你就是把你那秘方白送给我,我也不稀得要。我看分明是你觊觎我家的七色布才是。
不信大人一验便知。”
“你你……”
“你什么你,你无凭无据一张口就要往我铺子里打砸抢东西,甚至还想打我这个弱女子。你看……我这里那里都是伤!”
安绵撸了撸袖,又指了指身上。
一旁传来嘶吼!
王掌柜气的两眼都要爆裂,忍不住真想动手,却被捕快拦下。
“我怎么打你了,我哪打你了,你看看你是什么样,我是什么样,谁打谁啊,你个泼妇!”
围观人群有玲珑坊的,顿时众口铄金。
“打了,他打了!”
安绵挤出几滴眼泪,“都是内伤!”
江县令又叹了一口气,拍了一下惊堂木。
“肃静!把两家的布呈上来!”
此时,有捕快立刻把两家的布都放在一起对比,江县令把两布举起来,“论质量花色,的确是玲珑坊更胜一筹。”
安绵立刻抱拳,“多谢大人肯定,由此可见我并无偷窃的理由。”
王掌柜叫道:“你虽技艺出众,可是焉知不是在我家的秘方之上改动而成。”
安绵:“你简直无理取闹,血口喷人。我不知王掌柜口口声声说我用了你家的秘方,请问证据呢。”
证据,王掌柜哪有什么证据,就是眼红和嫉妒。
如意坊东家一窝败家子,铺子全靠他顶着,好好的铺子本就在走下坡路,可玲珑坊一出来,这倒好,直接完蛋。
东家每日劈头盖脸的骂他,正好那日四季阁的周夫人过来提了两嘴,说是玲珑坊的布和他家相像。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若是能闹到玲珑坊交出秘方,或是退一步,那也成。
谁承想这丫头是个硬骨头。
眼下他搬起石头砸起自己的脚,干脆把水搅浑,这会儿谁也别想好。
直接道:“这事还需要证据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就是没有证据所以我如意坊才冤枉啊,可是明眼人行家都是能看出来的。
论多色布,是我们如意坊先出的,他们玲珑坊后出。
只要本县布坊行当的人一打眼,就能看出有没有用我们的方。不信,你问四季阁的周夫人,就连她也说这是我们如意坊的秘方。”
他手一指,正在吃瓜的周夫人心口一跳,和王婆子两人恨恨的瞪了一眼王掌柜。
“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还是上公堂。
周夫人简直比吃了屎还难受,可是县令传唤又不能不去,只好也跪在堂下。
安绵微微撇头看了她一眼。
周家的夫人!四季阁的话事人!
看来王掌柜是让人当枪使了,这蠢货!
上方,江县令看了一眼诸人,随后审问周夫人。
“是你说玲珑坊的布用的如意坊的秘方?”
周夫人忙拜倒。
“大人明鉴,民妇可没这么说过。民妇只是觉得两家布有些相像罢了。若正要鉴定,还得需要两家的配料和技法一同展出,否则是看不真切,难以辨别的。”
这话一出,别说安绵,连王掌柜都震惊了。
他傻愣愣的看着周夫人,骂道:“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会儿怎么模棱两可起来。你还想看秘方?”
安绵一旁暗笑,真是好算计啊,既然难以自证,干脆破罐子破摔,谁也别想好!
她上前拱手,“大人,为证清白,我愿意将七色布秘方公之于众,只是单请一个行家恐有失偏颇,不如把全镇十二家绣坊的掌柜都请过来。”
人群中,一阵哗然。
看戏的人多有各家绣坊派来的人,这会见热闹大了,不等县令传唤,一个个去各家喊人。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各家绣坊来齐了。
其中周牧云也隐在人群中,他见安绵孤零零跪在地上,便和各家绣坊的人也一并进了公堂里。
周夫人一眼看见儿子,眉头一皱,示意他出去。
谁知周牧云不听她的,上来就说道:“大人,小人是四季阁的少东家,小人愿以本人担保,玲珑坊绝对不会做出偷秘方的事。”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
“就凭在下和安姑娘相熟,她不是这样的人。”
“那她是什么样的人呐!”
江县令懒洋洋的打量了面前的小伙子一番,心情无端恶劣起来。
周牧云却默默看着安绵,“安姑娘灵性机敏,温柔大方,对布坊一行有天赋造诣,创造出七色布一点也不稀奇。”
安绵鸡皮疙瘩撒了一地,李才发拧着眉头沉默。看客们嘘声一片,周夫人瞠目结舌,王掌柜翻了个白眼。
江县令黑着脸把惊堂木一拍。
“来人,把这小子给我拖一边去,看着他碍眼!”
“大人……大人,她是冤枉的大人。”
“拖走,拖走,有多远把他给我扔多远。”
不听周牧云的叫喊,江县令有些不耐烦的指了指剩下的十家绣坊。
“来,你们都辨认辨认,看看是不是同出一方!”
此时,锦云绣坊的方掌柜先站了出来,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安绵一眼,随后说道:“在下认为并不像出自一方!”
诚然他对七色布的秘方也心痒痒,可是他并不愿意为了这件事得罪安绵。
索性做个好人,站在了安绵这一方,安绵冲他点头一笑。
可接下来的九家布坊有七家都认为是出自一方,除非验方子才能以示清白。
谁不想占便宜啊。
可这会儿,王掌柜急了,他死盯着安绵。
安绵瞅他一笑,大声道:“我愿意当堂验方子,可是我验了王掌柜也得验。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皆点头附和,若能白看两家的秘方,他们赚大发了。
唯有周夫人脸色不大好看,都知道秘方,岂不是等于没有。忙活了大半天,竟是给别人做嫁衣裳。
王掌柜脸色惨白的戳了戳安绵。
“你瞧瞧,咱们两家争,这其余的可都是吃肉来的,你真肯验方。不想做生意啦。”
安绵不屑。“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自损八百也得伤你一万,谁让你先找茬的。”
“行,算你狠。我斗不过你,我不告了,今儿白挨你一顿打,我认!咱们后会有期。”
王掌柜哼了两声,便朝着江县令喊道:“大人,我不告了!”
江县令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安绵。
“你不告有屁用,那原告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