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他官位在身,安青山虽是岳父却也不敢太和他套近乎,于是只把一堆瓜果点心放在他面前,一味地劝他吃喝。
到最后便只有安平,安满俩人和他说话。江丞便随口问了安平一些学问上的事,安平倒也能一一聊上几句。
而另一边,因着朱芸香和李才发回了玲珑坊,金宝村此时只有春杏儿还在。
姐妹俩自有些体己话要说,于是又回到了安绵的小院中。春杏儿又重新泡了一壶香茶。
俩人就这么在安绵的小院中喝起茶说起话来。
“你这次在家,预备待多久,京都那边怎么安排的。”
安绵静静的望着春杏儿,春杏儿低着头,低声道:“就是为了等阿姐三朝回门事了,和师父说好了,定的明日就走的。”
“明日?那却有些赶。”
安绵看了一眼春杏儿,捧起茶汤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忽然慢悠悠问道:“不是阿姐多嘴,你和苏公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春杏儿料到安绵有此一问,微微咬了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咬着牙承认道:“我……我欢喜他。”
安绵忽而一笑,歪着脑袋看着春杏儿。
“那他呢?”
春杏儿羞涩却坚定的说道:“他……他也欢喜我。”
“不要听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
安绵一语惹得春杏儿猛地抬起脑袋瞧着安绵。
突然她认真道:“苏公子是个好人。画儿画的极好,人也善良。阿姐不知道,我们初到京都的那天,碰见一个纨绔。
那人拉扯着我不放,连盛夫人也被推倒在地。
我吓坏了,真想一头碰死也不叫那人把我带走。正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他出现了。
原来正巧是学子们赶考的时候,苏公子上京考试,没想到碰见了我,他当时就冲上去和那纨绔打了起来。
可是那位纨绔少爷带的家丁也有七八人,苏公子和他的朋友也只是两人,他们打不过却拖延了时间。
一直到锦云绣坊来接我们的人赶了过来,才救了我们。可是苏公子被打伤了胳膊,误了科考。”
春杏儿说到这里,眼圈隐隐泛红。
安绵叹了一口气,继续默默饮茶,春杏儿又接着说道:“我曾问苏公子,为什么救我,救了我却害他误了科举,值得吗?
可是他说因为我是春杏儿,就值得。
我替他难过,他却说反正自己也考不上。我不信天下那个书生会为了一个女子而放弃科举前途的。”
“也未必没有,毕竟人各有所求。”
安绵摇了摇头,春杏儿笑道:“若只为这些,还不止呢。最重要的是,看着阿姐和姐夫。我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也想要一个懂我的人。
苏公子就是那个懂我的人,我也懂他,至少我懂他的画儿。”
春杏儿说完,安绵再也没有什么顾虑疑惑了。苏文的品性,她是信得过的。
此刻安绵摸了摸春杏儿的手,又笑问:“那么,他人呢?”
春杏儿指了指村里学堂的方向。
“他在村里学堂给孩子们教书呢,村长见他有学识,非要请他做先生,只是这几天给孩子们上着玩儿。”
安绵一听,双手一拍笑道:“哎呀,这倒是好,反正他也没地方去,不如就在咱们村学里做先生。
反正束修不会少给他的,又能常见着你,真是妙极了。”
春杏儿笑着点点头,突然又有些忧愁。安绵看出她心里的愁绪,“怎么了?还有什么心事?”
春杏儿叹道:“明日,我就要去京都了。”
安绵一愣,这倒是个麻烦事,当下望向春杏儿。
“你们商量好了吗?你是怎么想的?你若不想去京都,我可以给锦云绣坊去信,让你不用再去。”
春杏儿虽然伤感,可仍然目光坚定。她站起身看向远方的学堂,“不,我要去京都。”
她说着转头看向安绵,又道:“阿姐为我下了那么多的心血,连玲珑坊的秘方都搭进去了,我不能让这一切白费。
我要接我师父的衣钵,成为林州第一绣娘。我还要学会京都的刺绣技艺,总有一日,我会有所大成。那时我再回来。”
“京都繁华,可有远大前程,你确定还会来?”
安绵默默地看着她。春杏儿看着青山绿水,山野人家。看着安绵院中的花草,看着远处的学堂。
她坚定道:“回来,我一定会回来。”
安绵笑着拉起春杏儿的手,郑重说道:“不管你将来做什么选择,阿姐都支持你。”
她说着,手指了指山上。“你瞧,那安江别苑里,阿姐还给你备了一个小院子呢。”
看着面前已经梳起妇人头的姐姐,春杏儿心里感动,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安绵。
此时,柳氏和安老太走了过来,两人看见春杏儿抱着安绵。柳氏上前笑道:“哎呦呦,都多大了,还这么和姐姐撒娇,可怎么办呢。”
春杏儿吐了吐舌头,安老太宠溺的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孙女,笑呵呵道:“瞧着瞧着,都变成大姑娘了。
快别闹了,饭就要做好了,一会儿咱们该吃饭了。”
老太太话音刚落,几个人刚走出安绵的小院,就看见坡下走过来一个人,那人背着一个小木箱看样子要往安家这里来。
待他走近了,安绵一见到人,瞅了春杏儿一眼,噗嗤一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苏文哼哧哼哧走上前,见到春杏儿,两人的脸倒是先红了红。
安老太还不觉意,笑呵呵的上前拉着他,连声喊着进来做客。唯有柳氏看了看苏文,又看了看春杏儿,再看了看安绵。
一颗心七上八下,落不到肚子里。
她这几日胡思乱想,看春杏儿的意思,已是和这书生两情相悦。
可是她听说这书生没有考中科举,觉得有些惋惜。又见苏文整日抱着一个画筒,文文秀秀的样子,更让柳氏忐忑。
生怕春杏儿走了安绵的老路,因此对苏文提防的厉害。
此刻见苏文上门来,她便时时刻刻盯着两人。
这里安老太热情请客,安绵见苏文此时上门,也有些蹊跷,便也附和安老太,请他进屋。
苏文倒也不推脱,进了屋先是恭喜安绵和江丞新婚之喜。
随后便直接当着安青山的面跪了下来。
这一幕吓得安青山一哆嗦,险些没拿紧茶碗。别说安青山惊慌,除了江丞和安绵之外,屋里的人没有不惊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