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后,派出的斥候回来了。
“将军,查清楚了。是一伙大约三十多人的马贼!”
“他们不算精锐,武器也多种多样,骑的都是劣马,看样子是在追踪一个迁徙的小部落!”
“他们已经朝着西南方向去了,离我们越来越远。”
张飞松了口气,挥了挥手:“知道了,归队吧。传令下去,继续保持警惕!”
虽然只是一股小小的马贼,构不成真正的威胁,但若是发生冲突,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对他们的计划则会非常不利。
谨慎,是这次行动的重中之重。
即便是猛如张飞,也必须将那份战斗的渴望,深深地压在心底。
......
吕布的第一队,行军速度最快。
第七日清晨,他们已经率先进入了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
丘陵连绵,视野时而被阻挡,时而又豁然开朗。
胯下战马打着响鼻,似乎有些不安。
吕布勒住缰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多年的战斗直觉,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他抬手示意队伍暂停前进,派出了数名最精锐的斥候,如同撒豆成兵般,向着前方和两侧的丘陵顶端摸去。
时间,在寂静的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
大约一炷香后,一名斥候飞马而回,脸色凝重。
“将军!前方三里外,山坳之中,发现一个营地!看旗帜和帐篷样式,是匈奴人的!”
“有多少人?”吕布眼神一凛。
“规模不小,约莫二三百顶帐篷,估计人口不下千余,虽多是老弱妇孺,青壮男子大概也有四五百人。像是一个匈奴部落迁徙时的临时驻地。”斥候快速回答。
吕布眉头紧锁。
一个中型匈奴部落。
虽然兵力不多,不足为惧,但一旦发生冲突,或者被他们发现踪迹,消息很可能会迅速传开,惊动更远处的匈奴主力,甚至被董卓在长安的势力得知。
“不能惊动他们!”吕布当机立断。
他立刻下令:“全军后撤!退出这片丘陵!向南转向,绕路!”
同时,他指向两名亲兵:“你们两个,立刻出发,一人去通知张辽将军的第二队,一人去通知徐荣将军的第三队,让他们也立刻避开这片丘陵,从南面绕行!快!”
“诺!”两名亲兵领命,催动备用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吕布的队伍,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丘陵地带,像来时一样,没有留下太多痕迹。
然后,他们转向南方,沿着丘陵的边缘地带,重新规划了行进路线。
虽然绕路会耽误一些时间,但相比于暴露行踪的风险,这点时间完全值得。
吕布望着那片丘陵,眼神冰冷。
若非身负绝密任务,这小小匈奴部落,他弹指可灭。
但现在,他必须忍耐。
大丈夫,能屈能伸。
为了最终的目标,暂时的退让,是必要的。
......
麹义的第六队,始终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面。
他们的任务,最为繁琐,也最为关键。
每当大部队通过一片区域,麹义的士兵们就会清理着行军留下的痕迹。
被踩踏得过于明显的草地,会被重新梳理,尽量恢复原状。
宿营地燃起的篝火灰烬,会被深埋地下,再覆盖上草皮。
遗弃的杂物,哪怕是一小片碎布,一根断裂的箭杆,都会被仔细收拢带走。
马蹄印密集的地方,士兵们会用随身携带的树枝,反复扫过,破坏其规律性,让其看起来更像是自然形成的痕迹。
牲畜留下的粪便,会被分散扬开,或者混入泥土,避免过于集中而引人怀疑。
一些为了指引方向而留下的临时标记,在麹义的队伍通过后,会被彻底清除。
他们还需要判断有没有人在追踪他们。
“将军,吕将军派人传讯,前方丘陵发现匈奴部落,大军已向南绕行。”一名斥候赶来汇报。
麹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一下与其他队伍的距离。
“传令下去,放慢速度,仔细清理南绕路线留下的痕迹。”麹义冷静地下令。
他的士兵们,如同最熟练的工匠,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命令。
他们沉默寡言,动作麻利,每个人都清楚自己肩负的责任。
草原的风,依旧吹拂着。
在麹义的队伍经过之后,身后的草原,仿佛又恢复了亘古的宁静。
只有偶尔被惊飞的鸟雀,和远方天际盘旋的雄鹰,似乎见证了这支庞大军队的悄然路过。
......
大军分批一路往西北方向而去,避开了所有已知的聚落和商道。
马蹄踏过枯黄的草地,扬起细碎的尘土。
天空辽阔,苍鹰盘旋,偶有几朵流云飘过,更显草原的空旷与寂寥。
长时间的行军让士兵都非常的疲惫。
他们以最省力的姿势骑在马上,沉默地行军,只有不绝于耳的马蹄声和牲畜低沉的喘息声。
哪怕是顾衍的体力精力几乎不会疲惫,但是也被这种长途行军的枯燥弄的有些厌烦。
不过作为军中首领,他始终没有让这股厌烦的情绪影响到自己。
在行军的过程中,他始终要做出冷静的判断。
避免大军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数日后,几名在前方探路的斥候急匆匆地奔回。
“报!主公!”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前方十里,发现一条大河!水流湍急,河面宽阔,未见渡口,亦无舟桥!”
消息传来,队伍中出现了一丝小小的骚动。
顾衍这依然保持冷静,他开口问道:“这条大河可否绕行?”
斥候开口回答道:“我们沿着大河两边奔出去十数里,没有发现可以绕行的位置,也没有发现可以安全渡河的位置!”
如果短距离无法绕行,就意味着要长途绕行,这意味着浪费宝贵的时间,打乱既定的计划。
但是,强渡大河,则风险巨大。
顾衍眉头微蹙,但很快舒展开来。
他决定亲自策马向前,去看看这条大河究竟有多大难度。
他跟随着斥候,来到河岸边。
眼前的河流果然如斥候所报。
浑浊的河水翻滚着黄色的浪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河面至少有百步之宽,水流之快,足以将试图泅渡的人瞬间冲向下游。
对岸同样是荒凉的草地,看不到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