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外的澹台舟,收到求和文书时,刚接到京城母妃来信。
澹台舟展开皇贵妃的信,信中提及梁丞相卸甲后被人暗杀于府内,贤妃知晓后受不了打击,人已疯癫,靖王仍不知踪迹。
京里局势突变,让他务必小心行事。又从他上一封奏疏中得知乔菁菁也来了边关,叮嘱他务必将人照顾好。
看完信后他眉头舒展,拿起纸笔回信。
原本只是来边境探查虚实,不曾想被拖延至今无法回京,也不知道母妃的封后大典他来不来得及参加了。
回完信,又拿起求和文书,看着手中的求和文书,心中冷笑。
此时,副将进帐道:“将军,燕国使者求见,说是带着新皇的诚意。”
澹台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燕国使者被带了进来。使者恭敬行礼后,呈上礼单,言辞恳切地表达新皇求和之意。
澹台舟双手抱胸,静静地听着,眼神却十分犀利。
等使者说完,澹台舟随意扫了一眼礼单,突然将其扔在地上,“就这些,也想求和?燕国当我潼关军是叫花子吗?”
使者惶恐跪地,额头触地,“宸王息怒,新皇登基,局势未稳,还望将军给些时日,必当奉上厚礼。”
澹台舟冷笑一声:“燕国当初无故挑起战事,如今打不过了便来求和,哪有这般容易。”
使者急忙道:“将军,此次求和实乃新皇真心,还望将军能念在两国百姓的份上,给个机会。我皇会尽最大诚意。”
澹台舟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站起身,走到使者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说:“我可以给你们机会,但条件得由我来定。我要你们玉门、河阳两座城池,另外还需送一位燕国皇室子弟来我朝为质。”
使者脸色一变,犹豫了片刻,城池割让与先皇设想的一致,只是质子一事他做不了主。
澹台舟不再多说,让使者回去告知新皇,若能接受条件,便择日签订和约。“本王只给你们五日时间。这五日本王不会再向前进,五日后,你们带着诚意来青岚城,否则,本王将带人踏平国都。”
使者连声称是,匆匆离去。
使者走后,副将担忧道:“将军,这条件只怕燕国难以接受,若他们不答应,五日后当真要进攻?”
澹台舟目光坚定:“自然,燕国狼子野心,若不趁此机会打压,日后必成大患。”
副将点头称是,下去安排五日内的防守事宜。
与此同时,乔菁菁在营帐中得知了此事,她深知两国交战,受苦的是百姓。
思索一番后,她决定去找澹台舟。
见到澹台舟后,乔菁菁劝道:“澹台舟,两国和谈,应以百姓福祉为重,条件是否可再商榷?”
澹台舟看着她,目光柔和了些:“菁菁,我也不想生灵涂炭,但燕国必须付出代价,才能换来长久和平。”
乔菁菁明白他的心意,说道:“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可以趁此机会开通燕国与大梁的贸易往来。说到底,咱们打仗为的就是老百姓能安稳生活,燕国如今元气大伤,正是我们经济与文化渗透的好时机。”
澹台舟听后,陷入了沉思。乔菁菁接着说道:“开放贸易,既能让两国百姓互通有无,增进交流,也能让燕国依赖我们的物资,从长远看,比单纯占领城池更有利。至于质子,也可作为一种象征,不必强求一定是皇室子弟。”
澹台舟眼睛逐渐亮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乔菁菁的想法很有见地。“你说得有道理,只是这贸易往来的具体细则还需好好谋划。”
乔菁菁微笑着说:“我已经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燕国多产皮毛、战马、药材,我们大梁的丝绸、瓷器茶叶他们也很喜欢,若能搭建起贸易桥梁,对双方都有好处。”
澹台舟点头赞许,“好,就依你所言。待燕国使者再来,我便提出新的条件。”
接下来的几日,乔菁菁与澹台舟一同完善贸易细则。他们将贸易范围、税收政策、交易地点等都做了详细规划,还商定以一位燕国宗室旁支子弟为质,以显诚意。
很快,五日期限已到。燕国使者准时出现在青岚城郡守府。
此次前来的燕国使者共有三人,其中就有老太傅胡敬宗。
刺骨的霜风卷起城楼角旗,青岚城外的驿道上满是混着雪水的脏泥。
当三辆黑漆马车碾着满地碎金驶近城门时,青铜浇铸的";青岚";字门钉正泛着冷光。
车帘微动处露出胡敬宗苍老的面容,他望着十丈高的城门楼,喉间涌起血腥气,悬挂的";燕";字旗早已被撕得粉碎,此刻飘扬的玄底长林旗刺得他眼底生疼。
“请下车勘验。”潼关都尉的声音裹着铁甲寒气传来。
随行的年轻副使刚要发作,却被胡敬宗枯竹般的手指按住。
老人颤巍巍扶着车辕落地时,城头戍卒投来的嗤笑就像淬毒的箭矢。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老太傅那颗本就摇摇欲坠的心。
这里本是自己的国家,自己的城池,如今却要受到敌国的检查和限制,方能入城。
这种感觉,不仅是一种耻辱,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