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明亮大叔离开她之后的第三天,郑少波打电话兴奋地盘问她说,亲爱的,准备好没有?
刘春韵有些茫然无措,又有些担心他这样称呼自己一旦被人觉察到了,事情恐怕对他俩都是有害无利的,郑重提醒他别这么肉麻乎乎的称呼她好不好,要清醒自己是有家有老婆的男人。
她吓唬他,如果再这么胡乱地喊叫她,她就不和他去省城了。
郑少波连声说好好好,亲爱的韵儿,以后不叫“亲爱的”了可好吧?
韵儿放大声音喊他:“还叫哩?”
郑少波解释说,叫得顺口了,一时还真不容易改口哩。
韵儿想像他平时一个人在背后肯定总是呼唤着“亲爱的韵儿”的,如今听起来真得好顺耳,好甜美,仿佛一股股温馨清爽的爱的清泉缓缓流淌进心田。
他们两个人都有自己的车,但郑少波的车不如刘春韵的宝马车上档次。
春韵说不如开她的车吧?
郑少波戏说,总算有机会坐坐宝马了啊!
春韵说郑站长别在她面前哭穷好不好嘛?
作为每年超常盈利的县水电站站长,郑少波绝非买不起一辆上品的车子,而是故意以最低调的姿态呈现在公众的面前,不希望人们看见他的昂贵的车辆就引起关注,甚至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他的一切表现在明面上的东西包括衣服手表车辆手包等都是最朴素的,甚至不如一般的公职人员。他经常穿一件灰白色的西服,戴一块上海牌子的手表,手包实际上是人造革的,车辆还是老站长退下来的那辆桑塔纳,已经大修过好多次了。
有不少人建议他,车辆是水电站的招牌,换一辆吧,可他说能开动就可以了,咱为得是出去办事方便,又不是和人家较量高低。
为了堵住熟人们的耳目,郑少波先坐了一辆出租车到了郊外,然后就在路边的一间破房子里等着韵儿。
天气没有昨天的晴朗,阴沉的天空中还悬挂着模糊的太阳,人们抬头望太阳窝子时一点儿都不觉着刺眼。
路边的树木草丛却特别有了精神。
郑少波在等待刘春韵无聊的闲暇时光中看清了细长碧绿的青草们摇晃着脑袋十分悠闲的柔美姿态,便觉得它们十分的可人了。
他也说不清草儿们是否觉得它们活得很自在呢?他返照自己此时此刻的情形,完全失去了应有的自由而偷偷摸摸地等待一位自己真心喜欢的女生将要走上去省城的长途公路寻找自己的幸福,他无法预测自己这一步将走向人生的低谷还是人生的高潮?
因为约好了时间,郑少波没觉着等太长时间,春韵的红色宝马就如风似的驰骋而至。
春韵当时还没有看见他,只知道他在毛主席居住过的地方,便摁了两声喇叭。
郑少波在破房子里向外张望了半晌,没发现一个人在路上,就放心地走出来,一手抓着人造革手包按在腰间,另一手向春韵挥手示意。
红色宝马便缓缓开动向他滚动。
刘春韵戴着太阳镜的迷人的脸从车窗口探出来了,一只莲藕似的手臂向他摆动。
做梦都做不到如此巧合的梦。
正当这时,一辆标着“公安”的小车偏就停在郑少波的旁边。
小车上坐着城关镇派出王所长,笑嘻嘻地向他打招呼,问郑站长去哪里玩?
他还故意看了一眼红色宝马里的风姿绰约的女人,又压低声音问他,是新交的情人吧?
这句问话把郑少波问得不人不鬼似的,脸色红得像两块切开的猪心,赶忙把头靠近派出所所长,用眼睛示意他不要瞎说,又特别强调:看王所长想到哪里了,
她是我们站上的领导,去省城开会的!
王所长厚着脸皮嘻嘻地笑着说:“郑哥儿,改日介绍给我玩玩。”
郑少波按住他的山洞般的大嘴,说人家早有男人了!
王所长仍然嘻嘻嘻嘻地笑着,点着头,口里“嗯嗯”地应和着他,说放心,不会外传的。
郑少波说,改日咱兄弟再坐坐,喝罢多时了。
王所长就开动了车子,带着威胁的眼光,祈福似的说,去省城玩好就好了。
郑少波戳气地站在公路上,望着远去的车子,突然把手中的烟蒂甩在路面上,转了一个圈儿,像发疯似地骂道:“真他妈的扫把星!真他妈的倒霉透顶了!”他认为这个姓王的所长一定把他和一位漂亮女人同去省城的事广而告之。
刘春韵看出少波的心思,问他还去不去?不去就回去吧。
郑少波慷慨激昂地说:“去,会是要开的!”便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室里,赌气似的掬住韵儿的脸狂亲一顿。
春韵把他甩开,让他不要再坏了,开车了,想想怎么笼络王所长吧,可别坏了他的美事!
估计王所长回到派出所,少波就给他打电话,警告他不要乱说事,等他回黄城后再酬谢他吧!
王所长仍然是嘻嘻地笑着说:“少波,你小子还不放心我?绝对守口如瓶,否则,我是孙子!”
郑少波说相信他,去了省城给王所长买部手机,摩托罗拉的,瞧他个熊样儿,一个大所长连个手机都舍不得买。
王所长不再嘻嘻笑了,郑重地说,他哪来的钱啊?
刘春韵也骂王所长道,这孙子不会出卖我们吧?
少波肯定地说:“不会,如果他敢出卖我们,我敢宰了这个王八蛋!”
韵儿心想,万一不行的话,叫婷儿把这孙子收拾上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