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大不了我们就离开,还能差到哪里去呢。”
她的话很好地安慰了窦昭。
本朝律法规定,嫁娶皆由祖父母父母主婚。祖父母父母俱无者,从余亲主婚。
只要祖母崔氏还在,两姐妹的婚事就留有余地,她们跟着祖母就是了。
英国公府。
雅致书房内,如豆烛火下,桌前香炉熏云袅袅。
宋墨展开严朝卿传来的信。
他没有彻底囚禁陈曲水,窦昭那边便也给了严朝卿部分自由,信件自然也是能传出的。
——窦昭窦晗与窦世枢闹翻,动静甚大,想是动了手,崔老夫人前去救急,并未探听到缘由,但猜测是与济宁侯府婚事。
宋墨眉梢一挑,想到白日的虎符。
“一个窦家,两房七人,就能闹成这样。”
宋墨摇头。
确认了两姐妹真的与窦家,特别是窦世枢不睦,他便暂时放下了心。
起身准备离开,顺手将桌上云簪放进抽屉,吹灭烛火,合上房门。
明日舅舅就要到京城,他可要早点睡觉,早点去迎。
……
第二日,没了讨厌的人,窦晗心情极好地一大早起身,陪祖母用早膳,又跟姐姐窦昭练了箭跑了马,随后就躲懒地躺在紫藤花枝下晒太阳。
摇椅一晃一晃,晃得她都要睡着。
“小姐。”菡萏拿着一封信跑来,“纪公子来了信。”
她将信递出。
窦晗懒洋洋地瞄了一眼,“这个纪见明,还怪我回信敷衍了,也不看看自己需不需要安慰。”
就纪咏那天老大他老二的狂妄劲,都敢骂皇帝了,还要她怎么安慰。
“不用理他。”
窦晗将信放在一边,重新闭上眼睛。
直到午膳。
窦晗看着眼前几长条,被困在冻中,像是蚯蚓却比蚯蚓肥多了的虫子,“……这是什么?”
哪怕这冻品再怎么晶莹剔透,都改不了它里面是虫!
还是软趴趴的虫!
死了也是虫!
“这是福亭那边的特产,土笋冻。”崔氏笑呵呵道,“里面的是沙巽,也叫涂笋、海蚯蚓。尝起来不错,你们多吃点。”
窦晗想到上午的信,“纪见明送来的?”
“是啊。”崔氏点头,满怀欣慰,“特地从福亭送来,让我们尝尝鲜。”
的确新鲜,就是要克服一点心理障碍才能尝。
窦晗移开目光,看向另一碗,“这是……?”
“这叫线面,听说有长寿、长命的寓意,见明惦记着我,特地买了送来。”
崔氏含笑,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模样。
“‘汤饼一杯银线乱,蒌蒿如箸玉簪横’,说的就是这个线面。”
崔氏说着就动了筷。
窦晗看了眼窦昭,见她也拿起筷子伸向土笋冻,只能硬着头皮也伸了筷子。
但看着冻中纹路清晰的长虫,窦晗犹豫半晌还是没张嘴,干脆吃起线面。
线面丝细如发、柔软而韧,一筷拈起,牵丝挂缕。汤底是当归鸭汤,鸭肉软烂,就着汤咬上一口,鲜香四溢。
但就是说……她这碗有这么多面吗?
窦晗停筷,疑惑,怎么汤都要没了,面还这么多?
比了比碗沿,竟然没少多少!
又捞了捞,还都是实心面!
另一边的窦昭也在疑惑。
“哈哈哈!”崔氏看足了好戏,促狭地笑起来,十分开怀。
“线面极易泡发,可是会‘越吃越多’。这个就不适合慢慢吃喽!”
崔氏说着格外豪爽地吸溜起面来。
两姐妹对视一眼,也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