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没有经历过葛玄那种探索和碰壁,所以他对于哲人王制度并没有深刻的理解,也没有那种极度认可乃至于追捧的感觉。对于张秋的提议,他只是用“自己还年轻、不愿意过早接触权力”来简单地搪塞过去。
不过,他有了另一个想法:“我倒是觉得,既然你的想法如此惊世骇俗,不如大方说出来让王室知道。”
“很大可能是,王室害怕我们这么做,害怕魔法界借助他们的名义来掌控国家,所以他们在罗恩拒绝莎菈公主之后,就不会再派出王子寻求和赫敏联姻了。”哈利考虑了两种情况,“而若是王室十分心动,想要顺着我们的意思去复辟,那他们就会遇到各方势力的阻挠,那时候事情也就与赫敏无关了。”
“也是个主意。”张秋姑且同意了他的办法,“那我们是明天当着莎菈公主的面来说吗?”
“那样会不会太嚣张了?”哈利有些犹豫,“要不,我和罗恩接待她,你和伊芙待在茶室,然后我想办法找个机会让她听到你们的密谋?”
“行吧,这样听起来委婉些。”张秋无奈地耸了耸肩。
大概觉得对策商量完毕了,两人准备回到茶室去继续刚才的谈话,但是意外地,在这个小小的封闭房间里传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这几乎是德拉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好在潘西陪伴在他的身边,于是他又有了继续战斗的勇气,哪怕是为了守护女朋友,但这个时候——”罗恩绘声绘色地讲着之前的故事,“潘西慌了,因为她不是真的爱着德拉科!”
“我知道我知道,”伊芙抢先说道,“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削尖了脑袋想要嫁入豪门,每天的妆都厚到像是在脸上画油画。”
“秋说她的化妆咒要像背课文一样念半个小时,是真的吗?”
“比那还惨,背课文的时候至少不用盯着镜子里那张她本来的脸。”
罗恩奔放地笑了起来,笑声再一次穿透了薄薄的门。
张秋拉着哈利朝远处走去,她笑着说道:“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茶室的隔音很差。”
善良的哈利花了三秒钟在心里向潘西道歉,然后和张秋一起高兴地笑了起来。
晚上的时光就这样溜走了,哈利没有再向罗恩和伊芙介绍自己的想法,他们也没有再来找过他。
一直到第二天一早,哈利打着哈欠,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才注意到伊芙的异常,她全副武装了:不仅翻出了高价从脱凡成衣店定制,平时从来舍不得穿的丝绒长袍,还在腿上仔细地抹了一层粉底,脸上则是用了从布斯巴顿邮购的好运腮红和变色龙眼影,她为数不多的加隆全部花在了这些地方。
“很棒的主意,”罗恩说道,“给王室公主一点小小的魔法界震撼。”
“怎么样?”伊芙得意地眨了眨眼,她的眼尾开始浮现出细碎的星光,“我知道和公主比衣品只是无谋,所以要从魔法上下功夫。”
哈利顿时有些不忍心再用原本的计划了,尤其是他注意到罗恩也露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他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张秋的脚。
“好吧,我来告诉你们今天的计划。”张秋有气无力地说道,“哈利和罗恩接待公主,我和伊芙找个地方谈复辟的计划,顺便想办法让公主听到。”
罗恩率先露出了不满意的神色,他开始咕哝着要求改变计划。哈利能猜到他的心思,显然,如果有一位精心打扮、魅力四射的女巫,当着另一位麻瓜女孩的面故意对他表示好感,这会是罗纳德·韦斯莱先生从小就幻想的美好场景。
“这样吧,我们略微调整一下方略。”哈利提议道,“我们三个去接待公主,然后张秋你来把我叫走,我们在二楼故意发出争吵声,吸引公主来偷听。”
“我没意见。”张秋耸了耸肩,于是事情就这样决定了。
十点过五分的时候,管家领着两个人走进了客厅,这让哈利吓了一跳,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从幻影移形的脆响声来判断客人的到来,却忘了麻瓜公主应当是乘坐汽车的。
只不过,哪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确实有些王室应有的气质,而在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孩——她穿着袖子挽起一半的宽松衬衫,一条牛仔裤,和一双运动鞋。
哈利率先起身迎接,而身边穿着精致长袍的罗恩和伊芙则是有些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
“你好,公主殿下,请问这位怎么称呼?”哈利表现了一点儿礼貌和尊重,但不多。
“你好,哈利爵士,我是查尔斯·戴雷尔,公主的私人幕僚。”中年男人和他握了握手,随后转向一旁的罗恩,“这二位想必就是韦斯莱将军,和克劳利小姐了吧?”
罗恩在麻瓜界没有像样的身份,但是他的确因超巫师力量而接受过荣誉军衔,这么称呼倒也不错。而显然,幕僚这种悄悄的小心思则是把伊芙叫矮了一头。
正当伊芙站起身,想要找些话语来反击的时候,公主忽然开口说道:“查尔斯爵士,你和哈利爵士去聊聊正事吧。”
这个决定倒谈不上有利或者不利,哈利选择相信张秋的临机应变,只要自己能拖住这位看起来很聪明的幕僚,那么剩下他们三打一应该可以轻松获胜。
他们走进一旁的会客室,哈利率先问出了一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我很好奇,查尔斯爵士,据我所知步入现代以后王室已经很少进行政治联姻了,这一次是出于什么考虑,想要协调这样的接触呢?”
“不瞒你说,哈利爵士。”查尔斯回答道,“我们并不是在刻意地筹备和寻求政治联姻,只是怀着一种侥幸心理,期待可以和当今世上最杰出的巫师们建立起更加紧密的联系。”
“是吗?那么你们是出于何种考虑,让公主打扮得这样……随意的呢?”
查尔斯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情,“很可惜,尽管我们内部的许多有识之士都希望能尽量交好巫师界,但年轻的成员总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公主或许觉得,比起联姻,只是做单纯的朋友会更容易实现。”
哈利很快想起了那段历史,曾经的魔法部长伊万杰琳·奥平顿和维多利亚女王是私人好友,并且凭借这份关系,女王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得到了很多隐秘的帮助。
“是的,那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先例。”在哈利讲完这一段之后,查尔斯满意地赞同道。
不过,这才是哈利正要说的那件事:“但是,莎拉公主目前不在王位继承的顺位上,这份好友关系还能起到多少作用呢?”
查尔斯的两手缓缓握在一起,身体前倾,仔细地看着哈利,他轻声说道:“那么,如果目前在顺位表上的一位王子前来,魔法界有足够优秀的小姐愿意与他交往吗?”
哈利感受到了一丝攻击性,他隐晦地反击道:“当然可以,我认识好些美丽的姑娘,比如格林格拉斯小姐,或者佩蒂尔姐妹,她们都在期待着青年翘楚呢。”
“或许我们可以期待他们擦出火花。”查尔斯选择了退让,“当然,我们还需要谈谈另一件事,关于皇家卡利亚学院,不管联姻或者交友成与不成,卡利亚学院都是我们必须,且马上要做的事情。”
哈利了然地点了点头。
“我们仔细商议过选址问题,目前来说是准备将学院挂靠在剑桥下面,对民众的演示说辞是‘量子交叉研究’,也就是将巫师学生接入剑桥的学籍系统,挂靠「应用数学与理论物理系」。”查尔斯给出了一系列完善的,诚意满满的方案,“最终在魔法界的学位证书之外,会同时发放麻瓜界的理论物理相关专业的学位。”
“除此之外,巫师学生可以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做任何常规剑桥学生能做的事情,比如选修校内课程、参与校园社团等等。王室还会出资设立一些奖学金项目,用来奖励那些在麻瓜课程中表现优异的巫师学生。”
哈利已经感觉出了一些异样,王室显然是想要两步走,不仅希望通过联姻或者交朋友的方式来拉拢顶尖巫师,还准备借助魔法大学的机会,拉拢中层巫师。对于本就是麻瓜出身,或者对于麻瓜界十分好奇的巫师来说,这所大学或许就是他们接触王室、并开始为之效力的起点。
但是,对于他们这样的想法,哈利认为没有必要,也没有办法去反对。或许王室一直和魔法界保持着相当的联系,又或者是他们在目睹了变局之后,想要开始更加活跃。但张秋昨天的话已经大大地打开了他的眼界:如果王室诚心想要扩大自己的影响力,达到近似于复辟的效果,那么魔法界会是他们最好的合作者,也会是这场合作中最大的受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