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却神色淡然,随手丢掉手中碎裂的桌腿,指节发出清脆的爆响。铁鬼突然暴起,刀光如匹练般劈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楚阳不退反进,迎着刀锋欺身而上,在千钧一发之际侧身避开,同时一拳轰出。空气炸裂声中,铁鬼被这股巨力震得连退三步,玄铁战刀差点脱手。
“怎么可能……”铁鬼瞪大双眼,还未及反应,楚阳已如鬼魅般贴近。他的手掌如铁钳般扣住铁鬼手腕,轻轻一拧,“咔嚓”声中战刀坠地。紧接着,楚阳另一只手掐住铁鬼咽喉,将人举至半空。铁鬼双腿乱蹬,脸涨得青紫,却在触及楚阳冰冷的眼神时,浑身的挣扎突然僵住——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情绪,只有彻骨的寒意。
“滚回去告诉江家。”楚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让铁鬼汗毛倒竖,“再敢招惹她,下次我不会留活口。”说罢,他将铁鬼狠狠摔在地上,后者如同破布般瘫在血泊中,惊恐地看着楚阳牵起张婷的手,在月光下渐渐远去。巷口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楚阳本打算说起自己的身份,让战神江无夜等待自己上门。
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容易牵连到张婷,于是也就作罢了,反正等到上门以后再给那些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张婷踮着脚尖凑近楚阳,目光在他渗血的手臂和淤青的侧脸逡巡,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疼不疼?”她睫毛颤动得厉害,像受惊的蝶,“我们去医院吧,那些人下的都是狠手……”
楚阳却笑着按住她颤抖的手,体温透过掌心熨平她紧皱的眉:“皮外伤,睡一觉就好。”他故意晃了晃完好的手臂,在张婷嗔怪的眼神里,心里却漫过一阵暖意——除了龙王殿那群老家伙,已经很久没人这样为他担心。
回到酒店时,落地窗外的霓虹将夜色染成斑驳的紫。张婷抱着换洗衣物进浴室,门阖上的瞬间,楚阳紧绷的脊背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瘫倒在柔软的床垫上,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原本,他想在收拾铁鬼后亮明身份,让江无夜知道招惹自己的代价,但瞥见张婷担忧的眼神时,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楚阳摸出手机,快速拨通龙王殿的专线。电话那头很快响起恭敬的应答:“殿主!”楚阳摩挲着手机边缘,声音冷下来:“战神府那边,有什么动静?”
短暂的沉默后,对方压低声音:“江无夜近日未曾离府,不过……两日后是他父亲江远山的七十大寿,战神府正在大张旗鼓筹备寿宴,黑省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受邀之列。”
楚阳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酒店的壁灯在他眼底投下猩红的光影。他捏了捏发酸的后颈,轻声道:“通知影卫,准备贺礼。江家这场寿宴,我亲自去凑个热闹。”挂断电话的瞬间,浴室门恰好打开,氤氲的水汽里,张婷裹着浴巾探出头,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过锁骨,“楚阳,吹风机……”
他迅速收起手机,起身时带起一阵风,笑容又回到脸上:“我帮你吹。”接过吹风机的刹那,两人指尖相触,张婷的脸“腾”地红了。楚阳看着她耳尖的绯色,突然期待起两日后的寿宴——当江无夜看到本该被“解决”的人,捧着贺礼出现在寿宴上时,会是什么表情?
江家书房的檀木桌面被重重拍响,江震山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白,金丝眼镜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听筒里铁鬼带着喘息的汇报如惊雷炸响:“江二爷,兄弟们……全军覆没,那小子实在太邪门!”电话“啪嗒”坠落在波斯地毯上,惊得一旁擦拭古董的仆人手中银盘当啷落地。
“怎么了?!”李婉琴踩着高跟鞋冲进来,珍珠耳坠随着急促步伐摇晃。她瞥见丈夫煞白的脸色,心头猛地一沉。江浩翔从真皮沙发上弹起,淤青的嘴角扯出狰狞弧度:“是不是铁鬼那群废物失手了?我就知道该直接请大伯出手!”
江震山抓起翡翠烟嘴狠狠砸向博古架,瓷器碎裂声中,他额角青筋暴起:“住口!老爷子寿宴筹备进入紧要关头,战神府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给你收拾烂摊子?”他扯开领带,露出脖颈间暴起的血管,“这几天谁敢再提报仇的事,就给我滚去祠堂跪着!”
李婉琴心疼地抚摸儿子肿成馒头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我们就这么算了?婷婷那小贱人……”
“够了!”江震山猛地拍桌,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再敢闹事,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娘家!”
待书房重归死寂,江浩翔蜷缩在阴影里,盯着自己被绷带缠绕的手指。父亲方才的话如钝刀割肉,他突然抓起水晶镇纸狠狠砸向墙面,玻璃渣飞溅的瞬间,咬牙切齿地低语:“楚阳……我要你亲眼看着张婷在你面前……”尾音消散在黑暗中,窗外的月光恰好被乌云遮蔽,将他扭曲的面容彻底吞噬。
接下来的两天,张婷开始进行学术交流了,楚阳不方便陪着参加,不过偶尔就会电话询问一下情况。
毕竟他给姓江的伤的那么狠,也担心对方有可能报复。
不过通过探听得知,学术交流那小子根本没有参加,应该是在忙着给他爷爷准备寿礼的事情吧。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那边确实没有再找楚阳和张婷的毛病,张婷也算是松了口气,她却不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就要主动去找战神府的毛病了。
战神府朱漆大门洞开,九道鎏金兽首衔环在朝阳下吞吐瑞气,三十六名金甲卫手持玄铁长枪肃立如松,枪尖红缨随风翻涌,似将天际云霞都卷入这方地界。白玉阶前,八人抬的朱红大轿络绎不绝,轿帘掀开时,各色名帖如蝶翼纷飞,翡翠、珊瑚、和田玉雕琢的贺礼在日光下流转着奢靡的光。
“省城言家,恭贺江老寿辰!”随着礼官尖细的唱喏,言学伦携女儿言轻舒款步而入。言轻舒一袭月白云锦长裙,发间东珠步摇随步伐轻颤,经过迎宾长廊时,檀木立柱上的金箔寿字在她裙摆投下细碎光斑。司马琛折扇轻摇,扇面“福寿安康”四字出自名家手笔,与谭晨手中三尺高的珊瑚寿桃相映成趣,引得宾客纷纷侧目。
府内九曲回廊挂满宫灯,每盏灯上皆绘“麻姑献寿”图,灯油燃烧时飘出的松香混着糕点甜香,直往人鼻尖钻。正厅高悬的“寿”字足有丈余,由整块和田羊脂玉雕刻而成,在百盏琉璃灯映照下,竟似有祥云流转。八名舞姬身着绯色襦裙踏歌而来,水袖翻飞间,暗藏的金粉簌簌飘落,将青砖地面铺就一片碎金。
“江老到——”
随着一声高呼,江远山由江无夜搀扶着缓步登台。老人鹤发童颜,蟒纹寿袍上的金丝绣线在光影中明灭,腰间羊脂玉佩与江无夜的玄铁战令相撞,发出清越声响。台下众人齐刷刷躬身行礼,声浪震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起檐下白鸽盘旋,羽翼掠过“威震八方”的鎏金牌匾,投下斑驳阴影。
此刻的楚阳正站在战神府外的梧桐树下,指尖摩挲着怀中檀木礼盒。张婷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学术交流结束了,等你回来!”他望着府内冲天的喜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迈步踏入那扇雕满饕餮纹的朱漆大门。
守门的金甲卫急忙呵斥:“站住!请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