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过后,蔡进学去收拾东西的功夫,薛沉鱼也向谢先生询问了蔡进学落到他手上的经过。
谢先生这人模样年轻,但说起话来却是言简意赅的。
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我去北境采一味特殊的药的时候,顺便从路边捡到的,发现他身份不俗,便给带回来了。”
“之后顺便给那臭小子去了信。”
谢先生话里的臭小子是司徒祯无疑了。
薛沉鱼松了口气,也“厚颜无耻”地向谢先生询问了采药的路线。
蔡进学给吕老先生写信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要跟韩鸿越拼命了。
那个时候,谢先生居然还能从北境“顺便”的捡回这个蔡县令,那就说明他有一条不为人知的路线可走。
那条路线若是能够利用起来,那无疑就是一条生路。
对此,谢先生倒是没有藏私。
薛沉鱼问完,他便交出了自己用羊皮画的路线图。
只是,他又不放心地嘱咐道:“那条路山石嶙峋,山崖陡峭无比,不是寻常人能走的。希望你三思而后。”
“小女知道,多谢先生赐此生机!”
薛沉鱼只看到他画的路线,就知道那条路有多难走。
但这个时候,多一条路就是多一份生机。
她走不了,但总有人能走得通。
普通人做不到,那就花高价格,寻那些艺高人胆大的江湖人
只要能把粮食药品等补给送进去,甚至是把人带出来,那就是成功的。
之后。
蔡进学便稍微乔装了一番,上了薛沉鱼她们的马车里。
一开始,蔡大人还是抗拒的。
但是薛沉鱼一句话就让他妥协了,“蔡大人,请问在你心中是大岭县百姓重要,还是你一人名声重要?”
“那自然是一县百姓重要,蔡某区区一人又算不了什么?!”
薛沉鱼便道:“那对于我来说也是如此。”
“我父亲的性命重要,武安侯府上下的老老少少的性命也很重要,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名声,就能换来其他人的平安,我无所畏惧。”
蔡进学恍惚了片刻之后,便如同醍醐灌顶,“蔡某今日听薛姑娘一席话,如同读十年书。”
“薛姑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了亲友都能不计较个人得失,难不成蔡某七尺男儿还能不如姑娘一个孩子?”
之后,他便接受了这个安排。
薛沉鱼一行在“归来镇”休息了一晚,隔日再出发。
不过让蔡进学蔡大人好接受一些的是。
薛沉鱼不是一个人跟他同车,车里还带着薛落雁和翁雪梅。
蔡大人也安慰自己:本官的年纪都可以当她们这三个孩子的爹了。
不过。
谢先生出门时还嘱咐了一遭,“你们离开盛京时。只怕就已经被人盯上了,此次带着他回去,这一路不会太顺利。”
“多谢先生惦念,不过小女会吧蔡大人安全送进京去的。不计代价。”
薛沉鱼心中自然知道要把人送进盛京不容易,所以她早就想到了对策。
谢先生见她胸有成竹,也就没有再劝。
出了“归来镇”,在镇外等候的玉竹和秋华便来会合了。
这么多人,自然一辆马车坐不下,就得分开坐了。
而,从他们出了“归来镇”,一路上的暗杀就没有停止过。
短短不到两日的路程,明枪暗箭无数。
一开始是放暗箭然后劫车,却因为劫了薛沉鱼在的马车,转头就被武力值极高的薛二姑娘踢飞;
接着便是半路上使绊子,途径的客栈都有人在饭菜里动手脚,他们发现不妥,也立刻撤走。
那帮人原以为将他们几个小姑娘困在客栈里,便能完事,哪里知道外面还有两个深藏不露的车夫。
这一路上,不管是还是暗箭,他们都躲过了。
临近盛京这一遭的刺杀是最凶狠的,青天白日的,就有黑衣蒙面人前来劫道。
马车里,薛二姑娘的一杆银枪跃跃欲试,弹弓射出的石子一般,就飞射出了马车外。
一枪一个,丝毫没有手软。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薛沉鱼都怕她杀多了以后长大了要生出心理阴影来。
连忙让秋华跟在后面看着些。
黑衣蒙面人来势汹汹,二三十号人,个个训练有素,根本不似寻常人马。
随着一声哨响,挂着武威镖局大旗一大帮的人也随后而至,将两辆马车包围得水泄不通。
黑衣蒙面人见久攻不下,情势不妙,拉锯太久于他们不利,这才遁走。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
还是那句话,都是训练有素的人马。
薛沉鱼看着那些遁逃的黑衣人,只觉得他们的招式路数好像曾在哪里见到过,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阿姐,他们跑太快了。”落落见没了目标,又跑回来了。
薛沉鱼这才回过神来,扶着玉竹的手下了马车。
“薛大姑娘,好久不见。”姚镖头带着镖局的兄弟们过来,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自从那一趟姚镖头带人保了这薛大姑娘南下回来之后,大家都想跟着他了。
更是做梦都想保大通商号的镖。
这家商号待人好不说,更是赏罚分明,只要干得好,少不了你的银子。
南下也有受伤的兄弟,但是光是补贴的医药费就不少了。
能跑来干镖局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挣这要命的钱?遇上像这么大方的顾客,多少年都没有一趟的。
薛沉鱼颔首笑了笑,“姚镖头,许久不见,大家可还好啊。”
“我们都好着呢。只是没想到薛大姑娘不保商队,也能给我们镖局带来大生意。”姚镖头半开玩笑道。
薛沉鱼只能苦笑了一下,“这一趟还是要辛苦姚镖头跟兄弟们。”
“薛大姑娘客气了。”
姚镖头与他们寒暄了片刻,便带着人上马,护送两辆马车回京。
这里离入京已经不到半天的路程。
但每走一步都危机重重。
所以薛沉鱼格外的谨慎。
南平门。
他们的队伍,不出意外地在城门口被截住了。
“马车里坐的什么人,可有官凭?”
“我只是出京一遭,才两三天的功夫,竟不知道烧香回来还要官凭路引了?”清凌凌的女声从马车里传出来。
随后,守城的官兵便看见一个戴着面纱的窈窕女子,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
“你们是没看见我们家马车上面这大大的徽记,还是说,是因为看见了武安侯府的徽记,才故意拦下马车的?”
她昂首挺胸,虽然蒙着面纱,却有一种矜贵不可言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