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重新上马,和褚陵一同往里走去。
马儿踏蹄前行,在齐腰深的草丛里艰难地行走着,一路上偶有木丛阻碍,都被谢燕一一地斩断。
其间不时还会有一两只蟋蟀从两人身边掠过,在草丛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走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的视野才渐渐变得开阔了起来。
随着深入,四周也不再只有杂草与灌木,两人终于见到了他们想象中的村落。
傍晚的残阳挥洒着最后的一抹余晖,慢慢地就要隐没进远处的山峦后面。
漫天的霞光笼罩之下,以至于整个村落都被染成了一片暗红。
但与其说是村落,倒不如说是一片废墟。
两人放眼望去,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断壁残垣。
嶙峋的碎石散落得到处都是,遍地尽是倒塌的瓦砾与木桩,在漫长的岁月里,其间早已肆意长满了各种杂草与藤蔓,徒留下一片破败荒凉的景象。
那些房屋都坍塌得太过彻底,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若不是有地图与村口那块石碑的指示,还真让人看不出来此处还曾存在过一个村落。
一阵风在残破的村间呼啸而过,掀起一片尘土与沙砾。
因为太过空旷,甚至还响起了“呜呜”的风声,给原本就静谧的废墟平添上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两人翻身下马。
“小心些。”
褚陵轻声提醒了一句,又领先一步,与谢燕一前一后地走进了那片废墟里面。
脚下是一片片杂乱破碎的石头,大小不一,有的上面还布满了厚厚的青苔。
哪怕是武功高强如褚陵,都要走得十分小心,才能尽量避开那些被杂草与沙砾所覆盖的坑洞。
两人没走多久,褚陵便忽然在一片废墟前站定。
他从谢燕的腰间拔出长剑,用剑锋一一挑断了地上的杂草藤蔓。
待杂草被除尽,褚陵又蹲下身去,拨开了那些碎石。
一角屋檐自地里延伸而出。
与村口的那块石碑一样,并非是破损后断裂在地,而是整个都深深地埋入了地里。
“看来此处曾经历过一次极为剧烈的地动。”
褚陵直起身来,沉沉地叹了口气。
“如此恐怖的地裂以致能将房屋都埋入地底……应当就是十几年前的那场地动。”
闻言,谢燕再次抬眼看去,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原本还能借着霞光看清的废墟,都只余下了一片模糊的轮廓。
不过就算此刻亮如白昼,他们也应该很难再有什么发现了。
“看来我们这趟算是白跑了。”
谢燕也跟着发出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虽然他们在来之前就有所猜想,但却没料到会损毁得这般彻底,连一点蛛丝马迹也不曾给他们留下。
“再找找看吧。”
褚陵摇了摇头,再次抬脚往深处走去。
对比于白日而言,野外的夜晚更显得荒凉孤寂。
在这方一片死寂的黑暗里,唯独那在废墟深处的一棵巨木之下燃起的小小火光,让此处显得不那么阴森可怖。
火光不断地跳跃着,在两人的侧脸之上时不时的映出一片斑驳的阴影。
褚陵蹙着眉,格外认真的道:“我觉得,是时候了。”
“嗯,我也这样认为。”谢燕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见他十分迅速地从自己怀里摸出个无比通红的药丸,毫不犹豫地捏成粉末之后,一把向前撒了过去!
只听得“滋啦”一声,两人面前的火堆猛地又蹿高了些许。
而谢燕挥出的那些粉末也分毫不漏的,全撒在了他们搜寻了数个时辰后的唯一成果——
一只格外肥美的兔子之上。
被熏烤得滋滋冒出的油花混合着辛香味扑鼻而来,谢燕拿着自己的剑,在上面又划开几道口子。
“果然烧烤还是要配辣椒的好。”
他一边动作娴熟地翻烤着那只兔子,一边感叹道:“不愧我这精心特制的‘辣眼刺鼻丸’,终于派上用场了。”
褚陵违心的夸赞道:“真是十分贴切的名字。”
也不知谢燕这特制的药丸里到底放了多少辣椒,吃得人直冒冷汗,面容都不禁有些扭曲了起来。
褚陵默默地灌了半壶水,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嘴里的麻木给平复下来。
但厨师本人倒是吃得正欢。
额角冒出的冷汗缓缓流淌,挂在了眼睫之上,一张唇吃得通红。
察觉到一股强烈视线的谢燕转过头去,便见褚陵举着兔腿,正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
“怎么?”
顺着他的脸,褚陵的视线一路往下,最后停留在了谢燕的腰腹处,意味深长道:“我只是有点好奇,你的里面到底能塞多少东西?”
谢燕:“……”
谢燕一哽,一块肉顿时便被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沉默地反应了半晌后,他才从褚陵玩味的眼神里领悟出了其话中的意思。
“……以后能不能不要把话说的那么含糊?”
褚陵一脸的无辜,“我的话有什么问题?”
懒得与他掰扯的谢燕将自己的外裳翻开,对着褚陵展示了一下,“不多,也就是在衣服里多缝了几个暗袋,装了些日用品罢了。”
顺着谢燕的介绍,褚陵的视线也慢慢地来回扫视起了那些暗袋。
放眼看去,就如谢燕所言,每个暗袋里装的东西确实不多。
但缝在里面的暗袋却不是一般的多。
怪不得有时候抱着他时,总觉得有点硌手。
褚陵忍不住上手翻了翻,“健胃消食片?”
谢燕:“山楂做的,可消食。”
褚陵:“痒痒粉?”
谢燕:“顾名思义,就是能让人感到浑身刺挠的药。”
褚陵:“……兽性大发丸?”
谢燕:“别想太多,这是在程家那次夜探时下给两位老前辈的药,只是单纯的能让人气血上涌而已。”
“那这个又是什么?”褚陵拿出了一个布包。
“哦,这个不是药。”
谢燕伸手接过,当着他的面打了开来,“这是我早上吃剩的半个馒头,你要吗?”
褚陵没回他,只是默默地翻找了一番,又借机揩了几下油后,才在谢燕疑惑的目光中收回了手。
他遗憾地咂了下嘴,道:“原来没有春药吗?”
谢燕一脸冷漠地扯回了自己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