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黄山,细雨如丝,缠绵悱恻。云雾在山峦间肆意翻涌,将那奇松怪石半遮半掩,山间溪水潺潺,因这雨水的润泽愈发欢腾,一路奔腾,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丝丝缕缕,沁人心脾。
“这鬼天气,咱一来就没停过!”程咬金扯着嗓子抱怨,满脸不耐烦。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气呼呼地看向营帐外的雨幕,浓眉拧成了个疙瘩。
“此地雨季向来漫长,这般光景实属平常。”一个年轻却沉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程咬金回头,只见罗士信大步走来,虽身着戎装,浑身也被雨水打湿,但难掩眼中的英气与聪慧。
“况且,咱们已经成功将汪华的地盘纳入囊中,如今既有安稳的落脚之处,粮草也储备充足。你又何必如此发愁呢?”
程咬金一听,“呸”了一声,啐在地上,满脸不屑地说道:“提起他我就来气!那汪华的人,简直就跟土鸡瓦狗一般,我单枪匹马冲杀一阵,就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根本就不值一提!统帅那边有何安排?”
罗士信闻言,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他抬手用力擦去脸上不断滑落的雨水,认真说道:“统帅下令,让咱们先在这儿修整一番。趁着这连绵雨天,把营寨加固,将士们也正好操练起来。等雨一停,即刻向昆山进发,务必平定闻人遂安的势力。”
说罢,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封盖着鲜红印泥的军令,递给程咬金,缓了缓,继续说道:“这闻人遂安,本是地方豪强,趁着天下大乱,在昆山一带招兵买马,聚集了不少人马,势力不容小觑。他不仅占据着重要的交通要道,还时常侵扰周边郡县,严重阻碍了我军在江南地区的部署。若不早日将其铲除,日后必定会成为大患。”
程咬金伸手接过军令,猛地展开,逐字逐句地扫过。看完后,他将军令往案桌上重重一拍,大笑道:“好!这闻人遂安,管他是何方神圣,在我老程眼里,不过又是一群土鸡瓦狗罢了!不就是昆山嘛,等天晴了,我定要带着兄弟们一马当先,杀他个片甲不留!”
罗士信苦笑着摇了摇头,疾步上前,抬手轻轻按住程咬金的胳膊,神色关切且认真地说道:“程大哥,可千万别断章取义。我临行前,统帅特意郑重地叮嘱我,此番出征昆山,对待闻人遂安的势力,务必以降服为首要策略,擒杀则是下策。减少伤亡,一来对那些无辜百姓是莫大的福祉,二来对咱们唐军而言也是好事,若能顺利降服他们,还能顺势补充些兵员,壮大咱们的力量,何乐而不为呢?”
程咬金听了罗士信这番话,脸上那爽朗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变得极不自在。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嘟囔道:“唉,真憋闷!依我看呐,直接杀过去把那闻人遂安擒了,多干脆利落!自打出征到现在,我这浑身的劲儿都没处使,还没痛痛快快打一场硬仗呢!”
罗士信轻轻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道:“程大哥,我理解你盼着上阵杀敌的心情,可这打仗不只是图一时痛快。若能兵不血刃就拿下闻人遂安,既能少牺牲些咱们的兄弟,又能让江南百姓免遭战火涂炭,这对咱们日后的战事和治理都大有好处。而且,就算是降服,也不是说就没仗可打了,必要时,咱们一样能冲锋陷阵。”
程咬金挠了挠头,把话题一转:“罗兄弟,你说统帅他们昨日让秦琼、裴行俨分兵去了何处?我这心里一直犯嘀咕,难不成是有别的任务安排?”
罗士信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程大哥,这我还真不清楚。统帅的安排向来周密,想必是有他的考量,咱们做好手头的事儿,等消息传来就知晓了。”
程咬金皱着眉头,在营帐里来回踱步:“也是,但愿他们一切顺利。这打仗啊,一环扣一环,哪一步都不能出错。”他停下脚步,看向罗士信,“咱可得把营寨加固好,将士们也得操练到位,别到时候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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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皇城,今日被装点得金碧辉煌。皇城朱雀门前,宽阔的御道上铺满了鲜艳的红毯,两侧整齐排列着手持长戟的卫士,他们身着崭新的铠甲,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宛如威严的雕像。
城楼上,五彩的旗帜随风烈烈作响,“郑”字大旗尤为醒目。王世充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冕旒,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缓缓登上高台。他的脸上洋溢着志得意满的神情,目光扫视着台下的臣民,眼中满是对权力的渴望与掌控一切的野心。谁能想到,与历史记载相差了一个月,可该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自皇泰主杨侗无奈禅让后,便被囚禁在含凉殿内,王世充如愿即皇帝位,自称郑帝,改元开明。
随着一声高亢的“行礼”,台下的文武百官整齐地跪地,高呼“万岁”,声音此起彼伏,响彻整个皇城。礼炮轰鸣,乐声悠扬,袅袅香烟升腾而起,为这场登基大典增添了几分庄重与神秘的氛围。
礼部官员手持诏书,高声宣读着王世充的丰功伟绩与新朝的典章制度,一字一句,在这空旷的广场上回荡。王世充不仅完成了称帝的大业,还迅速开始构建他的权力体系:立儿子王玄应为太子,王玄恕为汉王,宗族十九人皆封王。在朝堂官职任命上,封苏威为太师,段达为司徒,云定兴为太尉,张仅为司空,杨续为纳言,韦节为内史,王隆为左仆射,韦霁为右仆射。
王世充微微仰头,接受着众人的朝拜,这一刻,他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心里默默想着,过往那些艰难的争斗、残酷的厮杀,一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如今他站在这里,就是命运的选择,他要让世人都知道,哪怕他出身卑微,可如今他也是这片天下的王者,决心,要让郑国的威名传遍四方,让后世之人都铭记他的功绩。
就在王世充在洛阳城中尽享登基大典的荣耀,沉醉于权力的美梦中时,远在河北的窦建德也听闻了他囚禁皇泰主、自称为帝的消息。窦建德得知此事后,猛地一拍桌案,怒目圆睁,眼中满是愤慨。“王世充这等小人,竟行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囚禁幼主,自立为帝,简直是天理难容!”
沉思良久,窦建德突然下令:“孤也要建天子旌旗!”一时间,整个营帐都陷入了震惊之中。这是向天下宣告自己实力与野心的时刻,他要以帝王之姿,参与到这天下的角逐中,与王世充等各方势力一争高下,一场更加激烈的权力争斗,正悄然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