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m1911。他看向雪儿，发现妻子的眼神异常坚定，没有丝毫畏惧。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苏宏宇为什么要把这把枪交给他——有些战斗，避无可避。
远处的树丛再次晃动起来，这次更加明显。林晓深吸一口气，将子弹上膛。
无论来的是偷猎者还是土匪，他们都将面对一群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兵团战士。
而林晓手中这把‘m1911’，将是送给敌人的第一份“见面礼”。
林晓的手指紧贴着m1911的握把，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手套传来。
这把枪的来历成谜，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树丛中的沙沙声越来越近，明显是有人在刻意隐藏行踪。
赵援朝做了个手势，几名护送队员立即分散开来，依托树木和骡车形成交叉火力网。
这些退伍老兵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
“东北方向，三十米，至少三个人。”赵援朝压低声音道，眼睛始终没离开瞄准镜，“看移动方式，受过训练。”
林晓心头一紧。普通土匪不可能有这种战术素养。他悄悄挪到雪儿身边，用身体挡在她前面。
雪儿却轻轻推开他：“别担心我。”她的眼睛异常明亮，“他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什么？”林晓一愣。
雪儿指了指那头老虎。猛兽此刻正焦躁地原地踱步，伤口虽然包扎好了，但它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东南方向的密林中，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他们在追它。”雪儿说，“用的是制式步枪。”
林晓瞬间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土匪，而是偷猎者——而且是装备精良的偷猎者。
东北虎浑身是宝，在黑市上能卖出天价。
“准备战斗。”赵援朝显然也得出了相同结论，“保护野生动物也是我们的任务。”
换句话说，也有种遇到了就是我的那种感觉。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口哨声从林间传来。紧接着是几声刻意压低的俄语交谈。
林晓的血液瞬间凝固。这不是普通的偷猎者——是跨境盗猎团伙！他曾在兵团简报中听说过，中苏边境活跃着一些装备精良的盗猎集团，专门猎杀珍稀动物走私出境。
“苏修分子！”赵援朝咬牙切齿，手中的五六式冲锋枪握得更紧了，“全员注意，这不是演习！”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王木生和其他知青已经吓得面无人色，蜷缩在骡车后面瑟瑟发抖。
只有雪儿依然镇定，她轻轻抚摸着老虎的头颈，继续哼唱着那首古老的鄂伦春歌谣。
“雪儿，带他们躲到那块大石头后面去。”林晓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块巨型大石头，“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雪儿刚要反驳，树林里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打在先锋号的旗杆上，木屑四溅。兵团旗帜晃了晃，差点倒下。
“开火！”赵援朝一声令下。
五六式冲锋枪的怒吼瞬间打破了山林的寂静。子弹如雨点般倾泻向枪声来源处。
林晓看到三个穿着白色伪装服的人影慌忙躲避，其中一人肩膀上赫然扛着一把SKS半自动步枪——这绝不是偷猎者该有的装备！
“掩护我！”林晓对赵援朝喊道，同时猫腰向先锋号冲去。旗帜不能倒，那是兵团尊严的象征。
子弹在他脚边溅起雪花，但林晓不管不顾。他一把扶住摇晃的旗杆，同时将m1911往腰间一别，摘下56半自动，朝着林间晃动的白影连开三枪。
“砰！砰！砰！”
56半自动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腕发麻，但效果立竿见影——一个白影应声倒地，其余两人立即隐蔽起来。
“好枪法！”赵援朝赞叹道，同时换上一个新弹匣，“他们撤了！”
果然，林间传来急促的俄语呼喊，接着是远去的脚步声。
那头老虎早已不见踪影，想必是趁乱逃走了。
林晓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他看向雪儿藏身的大石头，发现她正探出头来，脸上写满担忧。
“没事了！”林晓喊道，挥了挥手中的56式半自动。
雪儿却没有放松警惕，她的目光越过林晓，看向更远的林子深处。
林晓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在一棵红松后面，隐约有个白影一闪而过。
还有人没撤！
林晓刚要警告，却见那个白影举起了一个反光的东西——是望远镜？不，是……是照相机！
那人正在拍照！拍他们的装备，拍兵团旗帜，拍每个人的脸！
“赵队长！九点钟方向！有人在拍照！”林晓大喊。
赵援朝反应极快，一梭子子弹扫过去，打得树皮飞溅。那个白影慌忙躲避，却不小心暴露了全身——是个穿着苏式军大衣的高个子，胸前还挂着个明显的徽章。
“是克格勃！”赵援朝脸色大变，“妈的，这不是偷猎，是侦察！”
林晓如遭雷击。克格勃，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
他突然想起刘正国交给他的那个密封文件袋。任务远不止开荒这么简单！
那个克格勃特工见身份暴露，转身就跑。
赵援朝刚要追击。
“别追了！”林晓拦住赵援朝，“保护知青要紧！”
林晓深知，眼下保护知青可是重中之重，毕竟这些可都是人才！
山林重归寂静，只剩下满地弹壳和刺鼻的火药味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王木生从骡车后面爬出来，脸色惨白：“晓、晓哥……刚才那是……”
“你什么也没看见，明白吗？”林晓严厉地打断他，“没有证据不要乱说，泄露出去要上军事法庭的！”
王木生赶紧闭上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雪儿走过来，轻轻握住林晓发抖的手：“他们不是冲老虎来的，对吗？”
林晓摇摇头，低声道：“他们是来踩点的。边境可能要出大事了。”
赵援朝已经组织队员检查装备和伤亡情况。幸运的是，除了先锋号上多了几个弹孔外，无人受伤。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赵援朝走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天黑前必须赶到第一个宿营地。我怀疑他们还会回来。”
林晓点点头，转向惊魂未定的知青们：“所有人检查装备，五分钟后出发！王木生，你跟我坐先锋号，负责警戒！”
雪儿重新驾起麋鹿爬犁，这次她的表情异常凝重。
林晓注意到她时不时看向克格勃特工消失的方向，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像是在祈祷什么。
队伍再次起程，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侧的密林。兵团旗帜依然高高飘扬，但在林晓眼里，那抹红色此刻显得如此醒目，简直像靶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