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的话音落下,大殿之上的群臣顿时将目光转移到了这位他们的皇帝陛下身上。
而下面的冒顿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当即吓得冷汗直流,先前强行撑起的几分气态就只是被嬴政用了一句话给一扫而空,只留下惊惧与狼狈。
冒顿知道说这话的人是秦国的皇帝,那群疯子一样的秦军的最高领袖。
在匈奴人之中流传着一句俗语,秦国的军队都是疯子,秦国的皇帝则是最疯狂的秦人。
此刻嬴政既然说出了这句话,哪怕只是一句戏言,却也吓得冒顿当即跪在地上,冒顿想要张开喉咙说些什么,但却是发现自己竟是什么都说不出了。
嬴政的威严,令他这位匈奴人的大单于无比战栗。
此刻大殿之上的群臣则都是看着嬴政,神态各异,一些人的脸上面无表情,一些人紧紧皱眉,同样也有些人跃跃欲试。
坐在嬴政身边的扶苏在听到嬴政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后也是皱起眉头,想要开口朝着嬴政说些什么,“父皇...”
还没有等扶苏说完,嬴政却是直接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接着这位皇帝陛下在众人的目光之下缓缓站起了身,临到开口的时候,却是看了下面的嬴佑一眼,接着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朕只是提个建议,不必当真。”嬴政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接着又是朝着下面的嬴佑挥了挥手道,“小子,你继续便是。”
嬴佑闻言这才收回了落在嬴政身上的目光,先前嬴政想要开口的时候,可不是随便的态度,所有熟悉嬴政的人都能清楚的认识到,方才这位秦国的皇帝陛下杀心顿起。
至于他口中的那句此刻在大殿之上杀了冒顿这位大单于,接着再对匈奴用兵去杀光未来有可能再次抢掠秦国的匈奴人,也并非一句戏言。
只不过这位皇帝陛下临到头却是忽然改了主意,至于原因嘛,则是因为嬴佑这位他钦定的继承人在对着他摇头。
嬴佑此刻回过头来,心中忍不住感慨,自己皇祖还真是霸气无双啊,仅仅是用了一句话就让眼前的冒顿吓成了这个样子。
但对于嬴政方才的想法,嬴佑并不认同,如今的秦国,实在是没什么资本再把国力浪费在已经被打残的匈奴人身上。
嬴佑抬脚踢了一下仍是跪在地上的冒顿,朝着这位匈奴人的新单于开口道:“还能说话吗?可别被吓破了胆子。”
冒顿闻言缓缓抬起头,见嬴政重新保持了沉默,这才恢复了几分神色,可脸上那副仿佛死里逃生一般的表情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他实在是太畏惧坐在高位之上的嬴政了。
哪怕这位皇帝陛下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仅仅是坐在那里,身为匈奴人领袖的冒顿就已经感到心惊胆战了。
冒顿缓了片刻,微微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朝着嬴佑继续开口道:“回...回禀太孙,我还能说话。”
嬴佑闻言轻轻点头,而后继续说道:“你方才的建议是用你们的战马和牛羊来换过冬的物资,这个提议倒是不错,但是怎么个换法呢?”
冒顿闻言眼神一亮,刚想开口将自己的想法同嬴佑讲出来,可却是听到了嬴佑那在他耳中极为刺耳的声音,“怎么个换法,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话音落下,嬴佑的目光落在了文臣队伍中的张苍身上,朝着这位自己的亲信开口道:“张苍,有你的事了,过来算算。”
张苍闻言立马出列走到了嬴佑的身边,而他的腰间则是佩戴着嬴佑送给他的算盘,此刻已然被他解下拿在了手里。
在来到嬴佑身边之后,张苍对着嬴佑一笑,开口问道:“太孙,怎么个算法?”
嬴佑闻言转过头去看向了冒顿,玩味问道:“你们匈奴人有多少牛羊,多少战马,还有多少人口?男子和女子分别有多少?其中青壮有多少,老人又有多少,孩子又有多少?”
冒顿听着嬴佑的话直接沉默了下来,这样详细的数据他这个匈奴人的大单于也没有做过统计,但他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嬴佑啊,这不是让他出卖匈奴人的情报吗?
可是眼下自己不回答嬴佑的问题,那便是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方才嬴政给他的压力还历历在心,冒顿此刻竟是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开口说道:“回禀太孙,对于匈奴人的这些人口数字,我没有做过统计,无法给您详细的数目...”
“但是我粗略估算,眼下的匈奴应该一共有牛三万左右,羊在五万五千上下,战马有十万左右,其中不包括没有达到标准的劣马和幼马,人口的数目可能在百万人左右,其中男子大约只占三成,女子居多...”
“青壮男子只有五万人,老人很多,有大约二十万,至于孩子,则是有三十多万。”
嬴佑听着这个数字微微点头,接着看向了一旁的张苍,开口问道:“对于匈奴人之前的数目你应该心里有数,河南地之后匈奴人死了十多万青壮,又是有一场白灾,你估摸一下,这家伙说的对不对。”
张苍闻言轻轻点头,接着抬起手中的算盘飞速敲打了起来,一个个匈奴人的数目自他口中说了出来,又是有一个个结论自他口中得了出来,听的一旁的冒顿直接傻眼了。
冒顿在惊讶于张苍那可谓恐怖的术算能力的同时更是惊叹于秦国对他们匈奴人的情报掌握,方才自张苍口中说出的那些数目,竟然是大差不差的!
此刻的冒顿突然感觉匈奴人在秦国面前根本就像是脱光了衣服一样,根本没什么大的秘密可言,而张苍很快便算出了所有的数目,接着朝嬴佑点头道:“太孙,这家伙说的还算实诚,大差不差了。”
嬴佑闻言轻轻点头,接着扭头朝冒顿一笑,开口说道:“按你方才的数目,牛羊和战马分别划出一半给秦国,至于给你们过冬的物资嘛,给你准备二十万人的,怎么样?”
冒顿闻言当即瞪大了眼睛,嬴佑这根本就是在抢劫!
嬴佑一上来就要了匈奴人整整一半的“家产”,可轮到秦国这里却只肯给百万匈奴人五分之一的物资,这根本不是对等的条件,嬴佑这个混蛋就差拿秦剑放他冒顿的血了!
看着冒顿明明很生气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嬴佑咂吧了下嘴,啧啧说道:“啧啧,你也别觉得亏了,毕竟你们随时都会咬我秦国一口,对于一条不那么听话的狗,自然不可能喂的太饱了...”
“你们匈奴人虽然物资匮乏,难不成真就一点物资也没了?怕是不至于吧,我给你二十万人的已经很够意思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秦国把你百万匈奴的物资都给管了?没这个道理嘛,我又不是你亲爹,是吧。”
冒顿听着嬴佑这一番侮辱性的话语握紧了拳头,匈奴人现在的物资最多只够三十万人的,若是每个人分的少一点,那保住四十万人度过白灾已经是极限了,算是嬴佑给的二十万那也远远不够。
若是白灾到来了,哪怕有些生命力顽强的人能扛过去,但匈奴最少也要死上十万人才行!
可更让冒顿感到愤怒的还是嬴佑接下来对他说的话,在听完这句话后,冒顿甚至已经想把拳头挥到嬴佑的脸上了。
“你们的牛羊和战马什么时候到了,我们的物资什么时候出发,我秦国不做亏本买卖,不见兔子不撒鹰,这是我们秦国的传统。”
冒顿闻言当即大怒,忍不住朝着嬴佑大声吼道:“这一趟来回要多长时间,那个时候白灾已经要过去了,如果白灾之前我们没有秦国的物资,我们匈奴人会死很多的!”
嬴佑的这个要求冒顿根本不能接受,他之所以低三下四的来向秦国称臣就是为了求过冬的物资,可现在嬴佑却说要等冬天过了再给他,这让他怎么接受?
面对冒顿的质问,嬴佑掏了掏耳朵,不屑说道:“那管我什么事情?你们匈奴人又不是只会在这一个白灾就全部冻死了,在河南地丢了大部分作战的青壮,你们没个几年缓不过来吧...”
“今年的白灾我是不打算让你们是躲过去了,可明年却还是有的商量,你要是觉得我秦国做生意不公道,那就滚回你的草原去,又不是我秦国求着你来的。”
“不过你要是真回去了,想想你们匈奴人会冻死多少人?啧啧,到时候你这个匈奴的大单于,怕不是要被底下人宰了吃肉吧。咱俩也算‘过命’的交情了,听我一句劝,人呐得往长处看,今年就别看了,把期望落到明年去。”
嬴佑的话让冒顿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若是这次白灾得不到秦国援助的物资,那匈奴就要从最少死十万人再往上翻一倍去了。
要是明年还得不到,那匈奴人的情况之后越来越惨,冒顿这个新上位的大单于也只会越来越稳不住底下的人。
所以哪怕嬴佑的要求无比苛刻,但此刻没了办法的冒顿却是根本没有任何选择,只得咬着牙接受嬴佑提供给他的这个无比侮辱的条件,“我...我...我可以答应!”
嬴佑见冒顿竟然真的答应了自己的条件,当下皱起眉头,可随即又是对着冒顿竖起大拇指嘲讽道:“牛!这你都能忍啊,佩服佩服!看来以后不能管你们匈奴人叫野狗了...”
“得叫野王八了。”
话音落下,嬴佑又伸手在冒顿的脸上连续拍打了两下,又是玩味笑道:“另外教你一个道理,实力才是谈判的资本,如今是你们弱,我们强...”
“有实力就是可以这么霸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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