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盐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不行,我早就和室友约好了出去玩,你找你的好兄弟一块儿跨年吧。”
骆无津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满脸委屈,就像一只被主人冷落的小狗:“陈时青读的师范大学不在本地。他失恋好久了,我这时候找他,不是故意刺激他嘛。”
“啊?”谢知盐一脸惊讶。
“就是我们高一那年,他早恋被抓了。好不容易熬到毕业,他去找那个女生想重新开始,结果又被拒绝了。”
“现在他俩在同一所大学,那女生天天拒绝他,他都快郁闷死了。”
骆无津摊开双手,无奈地解释道,“元旦要是把他约出来,我再炫耀和你的事儿,他还不得抓狂,觉得自己太惨了,孤家寡人的。”
谢知盐原本的计划很完美,可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元旦当天,她就接到常春的电话,被喊回家吃婚宴。
她满心无奈,毕竟之前和室友约好了,要一起好好逛街,晚上还要和外地游客热热闹闹地跨年呢。
但常春说新娘一家是血亲,这婚宴不去的话,肯定会被十里八乡的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没办法,谢知盐只能不情不愿地回了老家。
中午时分,她赶到了办婚宴的地方。
巧得很,旁边一桌正是常慎一家四口。
常春抱着小孩,笑着对谢知盐说:“你看,你和弟弟的眼睛长得越来越像了。”
这时,张埃正在和其他长辈热情地递烟、寒暄。
可当张埃看到常慎一家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仿佛被一阵寒风吹散。
不过,他很快又主动打招呼,只是那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哟,知盐,看见舅舅一家也不喊人呀?”
谢知盐心里本就讨厌这一家人,觉得亲舅舅行事作风离谱,她们关系疏远又令人厌烦。
表舅呢,关系非常亲近。
她正忐忑地想着,这下肯定要被常春骂没规矩了,没想到常春却转头对张埃说:“你怎么不先喊我姐姐呢?我还不想教知盐喊你呢,又怎么样?”
说完,常春抱着孩子,拉着谢知盐,果断地换了一桌位置,连正眼都不再瞧他们一家。
常春向来十分看重血亲关系,谢知盐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撕破脸皮。
她忍不住小声问:“你们吵架了?”
常春怀里的婴儿睡得正香,小手指还含在嘴里,可爱又无辜。
常春的神情先是柔和了些许,可瞬间又变得决绝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以后他不再是你舅舅了,我和你外公家彻底断绝关系了。”
“我生下你弟弟后,他们就来看了一眼,回去就打电话,非要我把你爸死后赔的保险费全都给他们用。”
常春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
“那笔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凭什么来要?我不同意,你外公就打电话骂我,说我狠心,不懂得帮扶家里人。”
“以前总说女儿嫁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现在倒好,才想起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常春气得嘴唇直哆嗦,紧紧盯着谢知盐的眼睛说:“就因为你是女孩,他们就说钱留给你没用,钱只能给儿子。
”“可你要是一点钱都没有,以后到了婆家,肯定会被人瞧不起的。”
“这笔钱只能是你的,你爸刚出事,他们就带着你外公来抢钱,真是人心隔肚皮啊。”
“钱的事儿,我谁都不会说,包括你张叔。等你毕业了,我就把卡交给你。”常春顿了顿,又接着说,“你看常慎回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你知道为啥吗?”
谢知盐神色平静,淡淡地应了一声:“为啥?”
“她没考上大学,高三的时候和男同学谈恋爱,不小心把肚子搞大了。”
“你舅舅用孩子换了钱,还重新给她找了人家,年后就要结婚了。”
谢知盐沉默片刻,轻声说道:“挺好的。”
常春被这一家人伤透了心,语重心长地叮嘱谢知盐:“你以后千万别认他们,哪怕你外公去世了,也绝不要去。”
常春和张埃已经在计划着给襁褓中的婴儿贷款买车买房了,这些都是谢知盐假装玩手机,从他们和其他亲戚的交谈中听到的。
就在这时,骆无津的电话打了过来。谢知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击红色按钮挂断了。
很快,骆无津发来了消息:“在干什么呀?”
谢知盐回复:“吃坝坝宴呢。”
不一会儿,骆无津发来了一个高德地图导航,全是关于坝坝宴的信息,还追问道:“哪一家呀?”
谢知盐看了看四周,办婚宴的地方就在新郎新娘家的老院子里,摆了十几二十桌,热热闹闹的。
这么乱糟糟的场景,她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跟骆无津描述。
骆无津又发消息:“我放学了,可以来找你玩吗?”
谢知盐一看就知道,骆无津这是不死心呢。她连忙回复:“不可以,我晚上还要吃席呢。”
消息刚发出去,骆无津就接连发来了好几个感叹号,问她:“你为什么晚上要去酒吧喝酒呀?喝白的还是啤的?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骆无津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他是城市户口,又常年在国外生活,对乡下的事儿一知半解。
估计是意识到自己理解错了,他赶忙发消息解释:“我听陈时青说,吃席就是吃酒的意思,我还以为你去酒吧呢。”
谢知盐无奈地笑了笑,回复道:“你不知道也正常。我在老家呢,你可别来,乖乖在家跨年好不好?”
“没你在身边,哪儿都没意思。我开车来找你。”骆无津回复得斩钉截铁。
看到“开车”两个字,谢知盐一下愣住了。
她记得骆无津才满十八,没有驾照怎么能上高速呢?
正想着,骆无津发来了一条语音,她点开一听,里面还传来了内燃机发动的声音:“我在国外考了驾照。”
谢知盐赶紧捂住手机听筒,走到人少的地方,拨通了骆无津的电话,开口:“这可不行吧,国外考的驾照,在国内不能用啊,你还是别来了。”
“没事儿,我把我家司机带上了。”
“要是不能自己开车,就让他来开。”
“快把定位发给我,我可想见你了。”
谢知盐都快急哭了,说道:“骆无津,你冷静冷静,我在的可是老家,很偏僻的。”
她心里清楚,要是让别人看到女生和开着豪车的富家子弟在一起,肯定会误会,说不定还会传出她被包养的谣言。
“那我在镇上等你。”骆无津思考了一会儿,又问,“还是去区上?你选一个地方,我去找你。”
谢知盐权衡了一下,无奈地说:“就在区里吧。”
晚上五点多开宴,她打算六点前吃完,找个借口溜走。
先坐三轮车到镇上,再转乘夜间大巴去区里,大概晚上九点左右能到。
想到这儿,她又急忙叮嘱:“可能会很晚很晚才能到。”
电话那头的骆无津轻轻“哦”了一声,接着温柔地问:“你有没有特别想吃的?火锅、日料、韩餐,我都会做,到时候做给你吃。”
“我大概下午三四点能到地方。”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赶忙补充道,“我在你那儿买了一套房子,才住过几次,是三室两厅两卫的,环境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