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泠不知道太子是如何闯进来,她也不想知道。
吹灭案几上的灯后,她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盖住。
可越是如此,她的心越难平静。
太子方才的那番话就如惊雷,落到她的身上,炸得她如今还心有余悸,根本无法入眠。
薛泠实在不知自己是何时招惹上太子,心头就像是突然压了块巨石,她辗转难眠。
薛泠几乎一夜无眠,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碧月在一旁轻声说着:“少夫人,太子殿下今日一大早便离去了。”
听到她这话,薛泠睁开了被睡意压着的双眸。
“昨夜——”
“昨夜是奴婢守的夜。”
薛泠穿好最后一件衣裙,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不免又想起昨夜太子离去前说的那些话。
“碧月,我以前,可开罪过太子?”
碧月摇了摇头:“少夫人,您从前与太子殿下并不相熟。”
薛泠自是百思不得其解:“碧月,他说他要娶我。”
“这……”
饶是碧月这般冷静沉着,听到薛泠这话,也是脸色大变。
“我昨夜想了一夜,也不曾想明白,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了他。”
“奴婢也不知。”
薛泠在庄子的悠闲被太子的一番话直接就搅没了,连日来,她都不曾睡一个好觉。
睡不好便罢了,薛泠还吃不下。
如此几日,碧月等人实在是担心,劝说薛泠请个大夫。
薛泠也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再过些日子,她便要回京中参加谌弟的婚礼,若她再这般下去,待到了谌弟大婚那日,如何见人。
这么想来,她并未忌医。
连喝了三贴药,薛泠方才睡得好了些。
远在冀州的谢珩得知此事,直接被气笑了,写了封信本想让人送去给薛泠,但想到那崔钰和陆雨薇之事,那信最后还是被他烧了。
反正再过几日,这边的事情也结束了。
薛谌八月十七大婚,薛泠本打算八月十三回京。
然而今日不过八月十号,薛泠一大早便让碧月她们收拾行囊回京。
那夜太子说他要去一趟冀州,二十日后归。
今日是太子走后第二十一日,薛泠怕太子再来,只好提前回京。
朝食过后,薛泠换了身轻便的装束,一行人便启程回京。
近日皆是晴天,薛泠也未曾想过今日会变天。
一行人行了半个多时辰,天色便隐隐不对。
薛泠担心下雨,只好吩咐走快些。
又行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厢里头的薛泠险些没坐稳,碧月将她扶好,“少夫人,奴婢出去看看。”
薛泠点了点头,掀开一旁的车帘看向外面,远处一团乌泱泱的黑云。
她皱了皱眉,担心晚些时候会下暴雨。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压根就没有避雨的地。
“少夫人,车子不会又陷住了吧?”
薛泠瞧了一眼翠月,轻笑道:“这是管道,哪里来的那么多……”
只是她话还未说完,便见碧月面色惨白地折了回来:“少夫人,是,是山贼!”
薛泠脸色一凛,“对方有多少人?”
“奴婢不知,外面已经打起来了。”
薛泠此时也听到了外面刀剑交手的声音,还有人手上痛呼的惨叫。
碧月虽然害怕,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
她拿出妆匣,“少夫人,奴婢帮你画个妆。”
遇上山贼了,薛泠这样的容貌,只怕是凶多吉少。
碧月手虽然在抖,动作却是极快,不过几息,便将薛泠的脸色调暗了许多,她本想在薛泠的脸上再画一道可怖的伤口亦或者胎记,然时间已经不多,碧月只能如此。
做完这些,她连忙让那个薛泠把外衣脱给她。
薛泠明白她的意思:“不可!”
“少夫人!”
这时候,一旁吓傻了的翠月却突然开了口:“给我!少夫人,衣服脱给我!”
见薛泠不愿,碧月和翠月对视了一眼,两人红着眼睛,一边哭着说“”得罪了,少夫人”,一边脱她的外衣。
薛泠看着碧月将自己的外衣穿上,又把她的外衣披到她的身上。
外面的打杀声听得人心惊胆战,薛泠才穿上碧月的外衣,马车车帘突然被挑开,一张五大三粗的脸探了进来。
那打量的眼神全是下流,“老大,这里有三个娘们!”
薛泠还未见到那人口中的老大,便被随后而来的山贼塞住了嘴绑住了眼。
她们主仆三人就这般被扛着下了马车,薛泠瞧不见现下马车外的境况,只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她知道随行的人都出事了,后悔自己今日的冲动。
薛泠又惊又怕又悔,一道惊雷在天边响起,扛着她的山贼骂了句粗话。
薛泠咬着牙,忍着难受,一路上不曾发一言。
她是害怕的,可是也知道,此时的害怕无甚用处。
如果想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冷静,静观其变。
……
谢珩接到飞鸽传书得知薛泠出事时,人已经在回京的路上。
看完书信后,他起身就上了马。
“薛泠出事了,长训拿我令牌去点一批人来西山,孤要剿匪!”
“殿下!”
长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太子骑着宝马一跃数丈,连忙打马追上。
只是太子那是汗血宝马,日行千里,他们骑的虽然也是良驹,但也难以追赶上。
待长顺反应过来,太子早已骑着宝马消失在那滚滚灰土中。
长顺连忙派人跟上,拿着太子的令牌去卫所点人。
只是太子那是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其他人骑的虽然也是良驹,但也难以追赶上。
谢珩本以为自己今日赶回庄子,便能见到薛泠,再探她想法。
那夜他说的那些话,想来是把她吓得够呛,不然也不会他走后,她连续几日坐立不安。
却不想,今日他不过才出了冀州,还未入上京地界,便接到这样的噩耗。
不用多想,谢珩也知薛泠为何偏偏选在今日回京。
一路上他面冷如霜,心底又气又急。
待他赶到薛泠等人出事所在的管道时,两架马车早已消失不见,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崔家随行护卫的尸体,好几名家丁死得惨不忍睹。
京兆尹的人早已赶到,见他策马前来,还以为是山贼折返,纷纷戒严。
此次出事的是武阳侯府二公子的夫人,事关重大,县尉亲自带队赶来。
看清楚来人后,县尉惊得连忙扶了下官帽,慌忙跪下行礼:“不知太子前来,下官有失远迎。”
谢珩没有心思在意这些,只警告了县尉此事不可泄露,他便骑马奔向来信之人所指的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