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宫人传话说皇后娘娘来了,一旁的碧月有些担忧地瞧了一眼自家小姐。
薛泠察觉到她的目光,她轻摇了下头。
十二公主已然从椅上起了身:“母后来了,定是知道我将薛泠姐姐你邀请进宫,来瞧你了!”
十二公主看着薛泠,一副天真的模样。
薛泠心中却了然,上回皇后娘娘的话说得那般明白,今日前来,想必不过是想知道她近些日子,可有在履行她说过的话。
“薛泠姐姐莫怕,母后不凶。”
薛泠只笑着,并未应话。
皇后娘娘自是不凶,便是警告她的话,亦说得委婉。
可当后宫之主的人,又岂会简单。
不过她早就料到今日会有此一遭,心中倒也不慌乱。
薛泠随着十二公主出了偏殿,正好瞧见皇后娘娘进来,她忙跪下行礼。
“母后!”
十二公主走到皇后娘娘面前,唤了一声,便转身介绍薛泠:“母后,这便是薛泠姐姐,那日多亏了薛泠姐姐,将我带下那庆乐园的二楼,儿臣这才幸免于难!”
皇后娘娘自是早就看到薛泠了,只是听到十二公主这话,她方才看向薛泠,“瞧着便是个好的,起来吧,你是十二的救命恩人,不用拘谨,本宫今日只是来瞧瞧你。”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
薛泠起了身,随十二公主和皇后娘娘又进了偏殿。
比起那日在普济寺,皇后娘娘今日好似真的只是来瞧瞧她,问的皆是些家常话,更是半句不提她和离之事,更别说问及她再嫁。
说罢,皇后娘娘又赏了不少东西。
薛泠谢过恩,不想又听到外头宫人传言皇上到。
她心头一惊,心中有种不好的想法。
十二公主也是惊讶,只是她的惊讶带着几分惊喜:“母后,父皇也来了!”
皇后娘娘笑着点头:“你父皇定是知道你的救命恩人来了,也和本宫一般好奇来瞧瞧。”
她说罢,看向薛泠:“薛小姐,不用惊慌。”
得知皇后娘娘来时,薛泠意料之中,自是不会惊慌。
可如今皇上都来了,薛泠便知今日被十二公主邀入宫中,怕不是谢恩那般简单。
只是现下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笑着点了点头,便跟在十二公主她们身后出去迎皇上了。
这并非薛泠第一回见皇上,却是第一回离得这般近。
皇上问了她父亲如今如何了,薛泠答言父亲在家中醉心字画。
皇上笑了笑,说了句“诚意伯还是如此”,一旁的十二公主便插了话,问他为何这般说。
皇上说起诚意伯年轻时的性子,说完后瞧了会薛泠,忽问到:“你父亲可有教你旁的?”
薛泠一怔,但很快便答道:“回圣上,父亲在臣女少时,教臣女做木雕。”
“你字画如何?”
“臣女自愧不如。”
皇上笑说她不必谦虚,随后让宫人备了纸笔,“写几个字让朕瞧瞧。”
薛泠只好提笔写了“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八字。
“父皇,快看!”
薛泠才搁笔,十二公主便将薛泠写好的字拿起递到皇上面前。
皇上瞧着那纸上的八个字,看了片刻,随即龙颜大悦:“好,好一个‘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果真是薛灿之女,便是品性也有几分似你父亲!”
字如其人,薛泠的字,清秀而字形挺拔,清逸又不失刚劲,足见其人。
皇上又给薛泠赏了不少好东西,随后便和皇后一同离开了十二公主的宫殿。
待皇后和皇上走后,十二公主看着薛泠:“薛泠姐姐,陪我用个午膳吧?”
薛泠自是不会拒绝,陪着十二公主用了午膳,才被送出宫。
上了马车后,薛泠终究是撑不住,双腿一软,险些摔了。
她扶着一旁的车壁,方才站好,然后坐好。
今日十二公主邀她进宫,皇后娘娘会到十二公主宫殿中,薛泠早有所料,可皇上也来了,这是真的出乎意料。
在旁人看来,薛泠今日当真是运气好,竟引得皇后娘娘和皇上这般重视,还得了这般多的赏赐。
可薛泠不过深想些许,便觉得心惊。
这午时的日头猛得很,马车里又闷又热,薛泠坐在其中,却手脚都是凉的。
待马车到诚意伯府门口时,外头的碧月唤了她好几声,薛泠方才回过神来,起身出了马车。
碧月在一侧扶她,摸到她的手,不禁心疼:“小姐,你的手,怎的这般凉?”
薛泠摇了摇头:“无碍。”
她只是知道,自己好似逃不掉了。
薛泠回府后不久,宫里的赏赐跟着送来了。
翠月高兴不已,看到那箱子里面的东海白珠大得如同指头一般,便知道珍贵得很。
“小姐,小姐,这次的赏赐——”
她还未说完,碧月便将她拉了出去:“翠月,莫要在小姐跟前说这些。”
碧月十分不解:“为何?”
碧月也不知如何说,想了片刻,只好说道:“小姐今日在宫中受了些惊吓,才得了这些赏赐。这些赏赐再好,小姐听了,也高兴不起来。”
翠月一听,便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多谢碧月姐姐提醒,我往后,再也不这般莽撞了。”
……
谢樱送走薛泠后,便觉得有些无聊。
只是外头的日头这般的热,她也不爱出门,便歪在躺椅上看话本。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
听到宫女传话,谢樱放下话本便从躺椅上起了身,提着裙子跑出去:“皇兄,你可算是来了!”
说着,她摊开手:“我要的话本,你可让人帮我寻了?”
谢珩将手上的话本放到她跟前的案几上:“今日如何了?”
谢樱捧起那话本,翻了翻,确认是自己所要的,这才合上抱在怀中,看向谢珩:“我办事,皇兄你难不成还不放心?”
谢珩瞧了她一会儿,喝了口茶,又问了一句:“她如何了?”
谢樱听到他这话,噗呲的一声笑了出来,“皇兄你现在问薛泠姐姐如何,当真是让我觉得你坏得很!你这般行事,无非是欺负薛泠姐姐家势弱。”
谢珩并未反驳,只是黑眸微动,他摸了下腰侧的木牌。
此事他确实卑鄙,可薛泠便是那三窟狡兔。
见他不说话,谢樱到底是有些不忍,哼了哼后,方才说道:“还能如何,自然是被吓得不轻。”
谢珩早就料到了,可今日这些是薛泠必经的。
“走了。”
说罢,他起身便离开。
谢樱有些不满:“皇兄,你凳子都没坐热呢!”
可回应她的,只有她皇兄越走越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