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悟性不错。”顾青嘴角难得勾了下，“那试试看，用递归，写个最简单的迷宫地图出来。”
他现在大半的精力，都耗在远程教那个叫念念的小姑娘写代码上了。
从最基础的语法，到算法怎么想，甚至连AI是啥玩意儿，都开始给她灌输。
看着屏幕那头那个小小的身影，在代码的世界里磕磕绊绊，眼神却透着一股子犟劲儿往前拱，顾青心里那片被钱和系统任务塞得满满当当，快要沙化的地界儿，好像真冒出点别的颜色了。
至于腾龙？
他肯定没撂挑子。系统那根看不见的绳子还拴着呢，公司真黄了，他这台超级印钞机也得歇菜。
王娟每天还是会准时过来送咖啡，顺便汇报点公司动态，再掺点小道消息。
“顾总，李部长他们那儿，最近脑门都快挠秃了。”王娟放下咖啡杯，声音压得贼低，“听说AI大工程二期，那个什么多模态数据融合的模块，卡住了，试了好几个辙，效果都不咋地。”
顾青端起咖啡，慢悠悠吹了吹：“正常，搞技术哪有一帆风顺的。让老李他们多折腾折腾，实在不行就外面找高人，或者找大学里那帮教授聊聊。”
他那语气，轻松得跟聊今天中午吃啥似的。
王娟张了张嘴，想说点啥，最后还是憋了回去。搁以前，这种技术坎儿，顾总早撸袖子亲自上了。
“还有啊，”王娟赶紧换了个话题，“市场部那边，咱们那个移液枪，卖得好像也费劲了点。东西是好，可价钱也摆在那儿呢。有些老牌实验室，就认国外的牌子，死活不肯换。”
“而且听说，市面上最近也冒出来好几款仿咱们的，山寨货，精度差老鼻子了，但架不住便宜啊，也在抢那些要求不高的客户。”
“商业竞争嘛，就这样。”顾青嘬了口咖啡，“让市场部改改打法，要么就死吹咱们的技术牛逼、用得住，要么就搞点买一送一之类的捆绑套餐，办法肯定比困难多。”
他还是那副四平八稳，啥都不往心里去的德行。
王娟瞅着他，心里直犯嘀咕。公司现在看着是顺风顺水，可底下这些小毛病，攒多了也头疼啊。苏总最近光是苏家那摊子事就够焦头烂额了，还得盯着德国峰会那边，明显有点顾不过来。
顾青这边呢，又跟提前进入养老状态似的，对这些日常运营的磕磕绊绊，明显没以前那么上心。
“对了，顾总，”王娟猛地想起一茬，“苏总下午要去趟城东那个生物医药产业园。那边有个新公司，叫什么‘先锋智能’，听说是搞高通量测序仪的，硬件挺牛，想跟咱们谈谈AI算法合作。苏总让我问问您，要不要一块儿去瞅瞅？”
“先锋智能？”顾青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脑子里系统数据库关于这家公司的信息一闪而过。
【系统提示：检测到‘先锋智能’近期获得大额风险投资，其核心技术团队包含数名来自海外知名仪器制造商的前工程师。该公司在高通量测序硬件领域具有一定潜力，其AI算法需求与腾龙存在潜在竞争与合作可能。】
“我就不去了。”顾青摇摇头，“让苏总自己去谈吧，她鼻子比我灵。算法合作的事，等他们拿出实在东西再说。”
他对这种跑出去跟人喝茶聊天拉关系的活儿，是真的一点儿劲都提不起来。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教念念写两行代码，或者把他那个“虚拟世界”的底层架构再完善完善。
王娟看他确实没那意思，只能应了声“好”，转身带上门出去了。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键盘敲击的轻响。
顾青看着屏幕上念念发过来的几行还带着明显错误的幼稚代码，还有旁边那个用简单图形拼出来的，代表“爸爸”和“妈妈”的小人儿，心里那点因为王娟汇报而泛起的细微波澜，很快又沉了下去。
腾龙现在家大业大，底子厚，技术也领先。苏知夏能力摆在那儿，李学明他们也能扛事儿。一些小风小浪，翻不了船。
他这么想着，手指重新在键盘上飞舞，又沉浸到代码的世界里去了。
他没留神，系统界面角落里，那个代表“公司潜在风险”的进度条，颜色好像比前几天，暗了那么一丢丢。
同一时间，苏知夏的办公室。
她刚掐断一个跟苏氏集团某个老家伙的视频通话，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
伸手用力按了按眉心，拿起桌上关于“先锋智能”的资料，又仔细看了一遍。
资料是秦政那边加急送过来的，很详细。这家公司背景不简单，技术实力看着也挺硬，尤其是在硬件制造上，好像真有两把刷子。
要是能跟他们合作，用上腾龙的AI算法，说不定真能在生物医药这块儿，撕开一个新口子。
但她心里，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腾龙内部最近的气氛，有点怪。危机过去了，一些中层干部明显松懈下来，甚至开始搞小团体，办公室里那些弯弯绕绕又多了起来。李学明那边碰到的技术瓶颈，也不是小事，拖久了影响整个项目。移液枪的市场推广，也确实比想的难啃。
这些问题，她都看在眼里，也在想辙。可精力就这么多，苏家那堆烂事儿，扯了她太多心力。
她下意识地想去找顾青。那个男人，总能在最麻烦的时候，给出最准的话，拿出最管用的招。
可念头一转，想到顾青最近那状态……她又迟疑了。
他好像真的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俗事儿，彻底没了兴趣。硬把他拽回来，会不会让他更烦？
而且，她也憋着一股劲儿，想证明，就算没有顾青时时刻刻在旁边盯着，她苏知夏，照样能把腾龙带好。
“王娟，”她按下内线电话，“备车，去城东产业园。”
不管怎么说，先去会会那个“先锋智能”。
腾龙这艘船，必须往前开，不能停。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依旧车水马龙的城市。心里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暂时压过了疲惫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只是，她没看见，在她视线之外的地方，一张网，或许正悄无声息地撒开。
而那个本该嗅觉最灵敏的猎手，此刻正全神贯注于另一个小小的世界，对可能迫近的危险，毫无察觉。
腾龙创新内部的气氛，这几天明显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