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顾青点了下头，“一个很有天赋的小姑娘，我想亲自带带她。让她跟着我，接触点实际项目，对她有好处，说不定……对我们也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他没提念念的身世，更没提那个疯狂的“虚拟世界”计划，口吻却不容置疑。
苏知夏沉默了。
让一个背景不明的小丫头片子，进入腾龙的核心技术团队？这事儿听着就离谱。
但她太了解顾青了，这人从不做没谱的事。
何况，现在这局面，她太需要顾青回来压阵了。
“好。”苏知夏最终点了头，“只要不违反公司规定，我没意见。她叫什么？需要办什么手续？”
“她叫念念。”顾青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手续让王娟去办，给她挂个‘技术总监特别助理’的实习岗就行。”
“念念……”苏知夏在心里咂摸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行了，先说正事。”顾青收回了那点微末的情绪，重新变得锐利，“把所有问题摊开来，我们一个一个解决。腾龙这艘船，还没到需要担心沉没的时候。”
看着顾青重新切换回那种运筹帷幄、掌控一切的状态，苏知夏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那个无所不能的顾总监，回来了。
只是，这次他还带来了一个神秘的小“徒弟”。
这个叫念念的小女孩，会给腾龙带来什么？
苏知夏猜不到。
但她清楚，顾青的回归，意味着眼前的危机，有了撬动的支点。
另一边，顾青已经通过加密通讯联系上了念念。
线路接通，他声音放缓了些。
“念念，想不想换个地方学编程？”
“换地方？”屏幕那头，念念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嗯，去一个真正能造出很厉害东西的大公司。”顾青的声音里掺了点诱哄，“那里有最快的电脑，最聪明的叔叔阿姨，还有……很多很多能让你实现梦想的技术。不过，去了那里，可就不止是学习了，还要帮叔叔干点活，算是……提前实习，或者说，打工，怎么样，敢不敢来？”
念念的小拳头一下子攥紧了，那双原本有些空洞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从未有过的光彩，混杂着紧张、兴奋和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渴望。
“我……我敢！”
顾青带着念念进腾龙那天，公司上下跟投了颗小石子进池塘似的，涟漪一圈圈散开。
他没走什么正规流程，也没开会介绍。
就让王娟麻利地办了手续，职位给得也邪乎——技术总监特别助理。
完了，直接在自己办公室旁边，划拉出个小单间给这孩子。
念念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羊角辫，背着个有点褪色的粉色小书包。
小小的个头，在腾龙又高又亮堂的大厅里穿梭，特别显眼。
可她身上没半点小孩的怯场，也不东张西望，就安安静静跟在顾青后头，像个小尾巴。
那双大眼睛倒是骨碌碌转，把周围的一切都收进去，沉静得很。
“诶，那谁啊？顾总监带来的？”
“看着好小……新来的实习生？”
“技术总监……特别助理？逗我呢吧！”
嘀嘀咕咕的声音压不住，好多人都拿余光瞟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大人”。
不吵不闹，脸上也没啥表情，就那么跟着，透着股和年龄不符的稳当。
刚进办公区，迎面撞上苏知夏。
她一身裁剪合体的职业套装，面色透着点奔波后的倦意，瞧见顾青，精神才提了提。
“顾青，你来了。”
话音落，她才注意到顾青身边那个小不点。
“这位是？”
“念念。”顾青把念念往前稍微领了领，语气没什么起伏，“以后跟我，在技术部实习。”
没多余解释，就补了一句：“她脑子好使，我带带看。”
苏知夏垂头看着念念。
小姑娘也仰起脸，冲她抿嘴笑了下，有点怯生生的，但很认真。
苏知夏心头划过一丝怪异，不过想到顾青提的要求，想到他回来坐镇的那种安稳感觉，她没多问。
“你好，念念。”苏知夏稍稍弯腰，放柔了声音，“欢迎来腾龙。”
“苏总好。”念念回话，声音细细的，还挺有礼貌。
顾青领着念念进了技术部。
原本还有点散漫的空气，唰一下就绷紧了。
李学明他们早得了信儿，知道顾总今天回来，一个个跟打了肾上腺素似的，又慌又盼。
“顾总！”李学明第一个冲上来，看到念念，也是一愣，“这位是……？”
“我助理，念念。”顾青又说了一遍，“以后技术上的事，她也掺和。”
他把念念带到那个小隔间。
里面已经摆好了台顶配电脑，崭新。
“以后这儿归你了。”顾青对念念说，“先熟悉下电脑，然后把AI大工程二期，多模态融合那块儿的项目文档，从头到尾给我捋一遍。”
他手指点了几下，一个加密文件夹出现在念念的桌面上。
里面装的，就是李学明他们这帮人抓破脑袋也啃不下的硬骨头。
念念乖乖点头，立刻坐到电脑前。
小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了几下，登录了顾青给她特批的内部账号。
她先是飞快扫了眼电脑里的开发环境和工具，然后点开了那个加密文件夹。
铺天盖地的代码和技术说明，对个七八岁的小孩，跟天书没两样。
可念念脸上没一点迷茫或者不耐烦。
她看得极慢，极专注，时不时还拿出个小本子，用铅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是顾青之前教她编程时用的那个。
顾青没盯着她，回了自己办公室。
他得先处理李学明他们捅出来的篓子。
不过，偶尔他会抬眼，透过隔断玻璃看看念念那边。
几个钟头过去，李学明敲门进来，手里捏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热乎的。
“顾总，这是最新的进展，还有我们碰到的具体问题，都列出来了。”他把报告递过去，满脸愁云，“我们现在怀疑，是不是底层那个算法架构就有毛病，要么就是最开始的数据采集出了岔子……”
顾青接过报告，一边翻，一边头也没抬地问了句：“念念，那文档看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想法没？”
隔间里，念念细声细气地回答：“顾叔叔，我看到第37页，那个数据预处理的函数，里面有个循环，次数好像写错了……”
李学明猛地顿住。
第37页？数据预处理？
他下意识低头翻开自己的报告，找到对应那页，又跟屏幕上的代码对了对。
“不能吧，那段代码我们几个来回查了好几遍了……”他嘴里嘟囔着，眼睛却死死盯住那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