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皇后心底那点不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一点都没变,依旧是那副端庄贤淑的模样,仿佛被指控的人不是她一般,“景嫔这般看着本宫作何,本宫作为所有孩子的嫡母,自然是希望这后宫里多些孩童的欢笑声。
若是景嫔你怀孕了,本宫定当好生照顾的。
毕竟景嫔你年纪轻不经事,行事跳脱,稍有不慎,也许就把这福气给摔掉了不是。”
夏羽头稍微歪了歪,看向皇后的目光里带着探究,心中暗自思忖:这皇后被她刺激狠了?
不再说着表面为你好的话了?居然就这么阴阳怪气了起来。
夏羽的疑惑只持续了几秒,便开口说道:“所以皇后的意思是,如果我之后怀孕落胎了,都要怪我自己?
你虽然嘴上说着要照顾我,不过也就是说说而已?
没出事就是你照顾的好,出了事就是我自己行事不当。
原来皇后当起来这么简单的啊?
我还以为要当皇后,必须要有什么过人之处才是呢,原来并不是啊。
看来皇后,也不过如此嘛。”
心中的想法被说中,还是以这般直白又带着讽刺的语气说中,饶是皇后,脸上的微笑也维持不住了,直接僵在了脸上。
还有景嫔这话是何意,莫非她已有了想做皇后的野心。
就在皇后想着要怎么回应的时候,夏羽还在那里不依不饶地说着,“怪不得宫里孩子这么少啊,原来都是嫡母不负责啊。”
“景嫔你放肆,皇后也是你能随意编排的。”皇后还没说话,太后先忍不住斥责了,那声音如同洪钟,在殿内回响。
比起愤怒,太后也许心虚多一点,毕竟宫中孩子少,自然都是皇后的手笔,而她也为皇后善后了不少。
虽然她的确对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没什么感情,甚至是又厌又怕的。
可到底那些孩子是她的孙辈,偶尔梦中也是会惊醒,仿佛听到孩童在自己耳边哭泣,那哭声仿佛一把尖锐的刀,刺痛着她的心。
夏羽很是夸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哎呀,我怎么就把实话给说了出来呢。
皇后是太后的亲侄女,我的确不应该在这里说的。
我知错了,皇后,对不起,我不应该在寿康宫这么说你的。”
本来很是愤怒模样的太后也被夏羽这突然的道歉弄的愣住了,就像被点了穴道一般。
虽然夏羽道歉的话也很是奇怪,但的确是在道歉。
下一瞬,她就知道了这个夏羽的意思。
只听夏羽继续说道,“我待会去养心殿说给皇上听,皇上一定不会像太后这样训斥我的。”
这般说着,夏羽便站起了身,好似就要去养心殿说这事的模样,那动作干净利落,毫不犹豫。
这可把皇后给吓了一跳,差点失态,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一张白纸。
皇后也知道之前妃嫔接连滑胎的事,皇上对她是有微辞的。
只不过事情她都做得很是漂亮,甚至还有嫁祸给华嫔的,皇上这才没有多说什么。
可事情最是经不起说了,三人成虎不是没有道理的。
更何况由如今最得圣心的景嫔去说,皇上少不得会上心起疑。
皇上一旦真的上心想查,她还真不能肯定是否会查出什么来。
皇后能想到,太后自然也想到了,这下也顾不得要给夏羽难堪,只想着要把这人给留下,切不能让她去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景嫔,寿康宫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哀家对你仁慈,却不想你如此不懂规矩,屡次以下犯上。
来人,把景嫔押进小佛堂,何时静心了,何时才能出去。”太后这次是真的动怒了,寿康宫的宫人这下也不敢再犹豫,立刻行动了起来。
菱儿赶忙护着夏羽,焦急地说道:“主子,不如奴婢先带您离开。”
看出菱儿的打算,太后立马吩咐竹息,让侍卫守好宫门,切不可让景嫔离开。
就算这个宫女是暗卫又如何,就一个人难道还能打过她宫里这么多的侍卫不成。
众人坐在殿内,简直是如坐针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与不安。
她们是怎么都没想到,景嫔竟然胆子如此大,在太后宫里,如此顶撞太后和皇后。
而且,情况好似还偏向景嫔的样子,虽然太后已经发怒了,可是怎么看都是景嫔占优势的样子,这让众人心中不禁对夏羽生出几分佩服,又带着一丝担忧。
华嫔这下都有些佩服景嫔了,跟景嫔比起来,她可实在是太守规矩了。
菱儿到底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在太后宫里,想要护着夏羽,终究还是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虽然要抓住景嫔了,可太后脸上却没有喜色,她知道她冲动了。
本来她大可以用更加隐蔽的方法的,如同她昨日和皇后计划的一样,让景嫔之后慢慢病逝,神不知鬼不觉。
可景嫔太过于不敬,那张嘴说出的话也是越来越不中听,尤其还涉及到了她一直以来心有愧疚的事,这才让太后失了分寸。
关进佛堂,不过是缓兵之计,如今冷静下来,更觉得这有可能成为握在手里的烫手山芋。
瞧这景嫔的性子,也不像是会轻易服软的。
甚至众目睽睽之下,景嫔进了寿康宫的佛堂,她还得保证景嫔不能伤到,否则皇上那边可不好交代。
如今太后满心懊悔,那股无力感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不禁暗自思忖,难不成自己当真是老了?
遥想当年,面对死对头宜妃的时候,她都不曾如此慌乱无措。
宜妃那般难缠,她都能从容应对,可如今面对这个小小的景嫔,竟好似乱了阵脚。
“哎哟,我肚子疼。哎呀,孩子要没了。”那极为矫情做作的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硬生生地拉回了太后的思绪。
太后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景嫔正一脸虚假地扶着肚子,嘴里不停地喊着疼,还念叨着孩子什么的。
这可让原本都要抓住景嫔的宫人一下吓得不敢动弹了。
景嫔娘娘受宠的程度满宫皆知,这肚子里没准就真怀着金贵的皇子呢。
他们本来奉命来抓宠妃,就已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如今再扯上龙嗣,他们是真的吓得没了胆子,仿佛脚下生根,动弹不得分毫。
“你们都是死人吗?没听到景嫔喊疼,还不快传太医。”带着怒意的低沉男声如炸雷般传来,众人闻声转头一看,这才惊觉皇上不知何时已然到了。
众人赶忙“唰”地一下跪下行礼,动作整齐划一。
然而,雍正此刻满心满眼只有夏羽,根本没空去搭理这些人。
他心急如焚,脚下生风,连忙走到夏羽身边,像是抱起稀世珍宝一般,一把将人抱起,朝着偏殿匆匆走去。
惹得皇上不悦,众人心里可真是觉得冤枉至极。
刚刚景嫔那副模样,任谁瞧着都像是在装模作样。
皇上刚到,不明真相,这才紧张成这样吧。
华嫔在心里暗自计算着,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待会儿要如何巧妙地揭穿景嫔的谎话,那眼神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景嫔被拆穿后的狼狈模样。
太后坐在高位上,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进到殿内之后,竟然好似眼前没有她这个生母一般,眼里只有那个矫情又嚣张的景嫔。
太后一时怒急攻心,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底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
偏殿内,夏羽正慵懒地倚靠在软榻上,神情惬意得如同一只晒太阳的猫,哪里有半点不舒服的样子。
她压根没想到雍正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过来,更没料到他会如此紧张。
看着雍正紧皱的眉头和略显慌乱的神情,夏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殿内回荡。
她伸出手,像抚摸小动物一般,轻轻推了推雍正的眉头,语气俏皮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好啦,不要皱眉啦,我没事,都是装的啦。”
夏羽:难道她演技突然就突飞猛进了么,居然把雍正给骗着了。
雍正深深地看了夏羽一眼,那目光里满是担忧和关切,仿佛要将她看穿,探寻她是否真的无恙。
他握住夏羽的手,那手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问道:“当真有身孕了?”
夏羽没想到雍正会如此敏锐,她刚刚在太后宫中的那一番表演,夸张得好似在演闹剧,应该所有人都觉得是假的吧。
可没想到雍正却当了真,这让夏羽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眨了眨眼,那双眼睛灵动得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故作不确定地回道:“大概?我的月事迟了十天了。”
当然,这只是她猜测的理由之一。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佐证是,在原剧的剧情中,富察氏好似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怀孕的。
夏羽想着之前那些剧情,都会奇奇怪怪地圆回来,没准这个也会。
因此,当她的月事延迟时,她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于是,她悄悄瞒着了这件事,想着要像个偷偷藏起宝贝的孩子,鬼鬼祟祟,然后惊艳众人。
今天来太后宫里,她原本并没有打算提起这件事,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扯到这上面了。
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了,她倒也觉得无所谓。
毕竟,今天人挺齐的,确实也是个不错的场合宣布这件事。
想到这里,夏羽的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自得意,就像一只偷了腥的猫:嘿嘿,都以为我是假的吧,我偏偏就来个真的,吓死你们。
她能感受到雍正握着她的手有些发抖,心里不禁疑惑,这男人就这么开心吗?
那她要不要告诉他,按照剧情,这个孩子最终会保不住呢?
算了,还是别让这位老父亲伤心了。
她会努力保住这个孩子,但如果剧情的力量过于强大,像汹涌的洪流一般无法阻挡,她也只能希望雍正不要太难过。
雍正并不知道自家娇气包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落胎的事了。
此刻的他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开心,那种喜悦如同烟花在心中绽放,绚烂无比。
他的娇气包,竟然有了他的孩子!
这种喜悦让他几乎无法自持,比当初得到皇位时还要开心。
毕竟当初的皇位,是他精心算计而来,到后面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并没有什么惊喜。
不像这个孩子,完全是意外之喜。
“苏培盛,太医来了没有?”雍正突然想到他刚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那么多宫人围攻夏羽,虽然她们没有碰到夏羽,但万一吓着她了呢?
现在的夏羽在他眼里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点都磕碰不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听到皇上焦急的声音,苏培盛赶忙像一阵风似的进到殿内,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皇上,太医院离寿康宫有些距离,所以……”
“知道了,再去催一催,对了,把太医院的人都叫过来。”雍正不耐烦地打断了苏培盛的话,那语气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低沉怒吼。
“嗻。”苏培盛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心里有些心惊。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皇上如此失态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在十三爷被关押的时候。
那时皇上也是这般焦急、失态,可见景嫔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如今怕是和十三爷在皇上心中的分量不相上下了。
夏羽看着雍正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她轻声说道:“干嘛叫那么多人?把厉害的叫过来不就行了,不厉害的来了也只是充数而已。”
雍正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但他并不在意。
此刻的他满心欢喜,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细节。
因为雍正的催促,太医们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来的,那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一群年纪不小的太医气喘吁吁地进了偏殿,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