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却顾不上他们的状态,直接像下命令一般吩咐道:“来,给景嫔好生诊脉。”
章弥作为太医院的院首,自然承担了这个重任。
他刚刚喘匀了气,就不得不顶着皇上那灼灼的目光,开始为景嫔娘娘诊脉。
他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位景嫔娘娘可别有什么重病才好。
毕竟,他之前也看过景嫔的脉案,知道她的身体并不算好,需要精心呵护。
诊脉了一会儿,章弥脸上的神色逐渐由忧转喜,像乌云散去,阳光露出。
他收回手,恭恭敬敬地对雍正说道:“恭喜皇上,娘娘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好好好!”雍正连声道好,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刚刚景嫔被惊吓了,可有碍?”
章弥是太医院的老人了,一听皇上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回答,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演员,熟练地说着台词。
他恭敬地回道:“回皇上,娘娘有些许惊胎,近几日需要静养。微臣这就去开安胎药。”
“嗯,下去吧。”雍正挥了挥手,示意章弥退下。
太医们陆续退出偏殿,殿内只剩下雍正和夏羽两人。
雍正坐到夏羽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柔情,那柔情像一汪温暖的湖水。
他低声说道:“朝朝,你要好好养着身子,朕会好好照顾你的。”
夏羽看着雍正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既感动又有些无奈。
她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啊,对了,刚刚皇后还说要照顾我来着呢。”
看着夏羽眼中的狡黠,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雍正有些无奈。
若是平时,他就放任她胡闹了,可现在她有了身孕,肯定不能犯险了,就像守护珍贵的宝物,不能让其有丝毫闪失。
“皇后的事,交给我去办,你别掺和了,我先送你回承乾宫可好。”
“啊~我就在一边乖乖看着行么?”夏羽不想就这么演戏一半就走,可怜巴巴地看着雍正,那眼神像一只祈求主人留下它的小狗。
雍正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严肃地说着,“那你待会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好。”夏羽立马就答应了。
*
比雍正和景嫔更快到正殿的是景嫔有孕一月的消息。
这消息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殿内激起层层涟漪,顿时有一种无声的热闹的感觉。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讶非常的表情。
她们是真的都认为那是景嫔为了逃避太后惩罚故意那么说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如此反转,怎么能不让人震惊不已呢。
而且看景嫔那模样,显然是早已知道了。
所以才敢如此和太后叫板的吧,她们可真的都被景嫔给骗到了。
一下之前景嫔那些大胆的行为,就又正常了些,所有的大胆妄为都一下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皇嗣就是景嫔最好的护身符。
惊讶过后,殿内的气氛逐渐沉静下来,像暴风雨过后的宁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默,那沉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几乎每个人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各自在心中盘算着。
那些与景嫔有过明面上过节的人,此刻更是紧张不已。
她们知道,景嫔如今有了身孕,身份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若是再与她发生冲突,自己少不得要多加忍让,这让她们觉得心中憋闷不已,难受极了。
皇后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那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她心中既担忧又愤怒。
她担心景嫔会真的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
虽然皇上现在未必会全信,但若是日后景嫔的孩子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势必会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这样一个大隐患,让她如何不担心。
又愤怒于自己明明已经用了不少手段,景嫔竟然还是有了身孕,这让她觉得自己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像一拳打在了空处。
当然她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放弃打胎的,景嫔的孩子一定不能出生,即使只是一个公主也不行,在她心中,这孩子就像一颗眼中钉,必须拔除。
太后坐在上位,目光平静地扫过殿内的每一个人,像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心中虽然也对景嫔有孕一事感到惊讶,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
看着众人各异的神色,太后心中不禁感叹:看来景嫔在宫中树敌颇多啊。
不过,一想到景嫔那副张扬的性子,她又觉得这再正常不过了。
景嫔行事向来无所顾忌,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得罪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太后的目光最终落在了皇后身上。
虽然皇后努力收敛了神色,但太后毕竟熟悉自己的这个侄女,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知道,皇后一定又在盘算着如何打掉景嫔的孩子了。
想到这里,太后心中不禁叹息一声,那叹息声像一阵无奈的风。
皇后再这般执迷不悟下去,乌拉那拉家的荣耀迟早会断送在她手中。
但是她又不得不护着皇后,乌拉那拉家暂时没有适龄的女子,皇上又不近女色,这一次的选秀,她已经用尽了借口,还答应了十年内不再选秀,这日后还会不会有选秀都说不准了。
与其等着新一批的乌拉那拉家的女子长大送进宫中,不如护着皇后。
只是,景嫔的孩子,的确不能让她生下来。
这一点,太后与皇后的想法是一致的。
难得在打胎这件事上,太后和皇后的想法一致了,甚至想着,这景嫔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皇上明显上心了,连暗卫都出动了,那么这次打胎的难度就不同以往了,没准这次她不是帮忙善后,得亲自出手了也说不定。
太后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甄嬛。
她记得,这位莞常在是仅次于景嫔受宠的妃嫔。
如今景嫔有了身孕,倒是可以将甄嬛推上去,一来可以分走景嫔的宠爱,二来也能提醒皇上,纯元才是他最爱的女人。
若是甄嬛有了身孕,到时候也能分散皇上的注意力。
只是,太后心中也有些不确定。
她不知道皇后是否有这个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行动。
毕竟,今日她冷眼瞧着,皇后在面对景嫔的时候,很是容易就会失了冷静,行事都冲动了不少。
今日在寿康宫,就已经有些口不择言了,甚至都被景嫔抓住了话柄。
*
到底是宣了太医了,还说了动了胎气,雍正觉得若是太快出去,未免显得太过刻意,就像一个急于表现的人,反而会露出破绽。
这才按捺住想要出去“嘚瑟”的夏羽,夏羽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像一只急于出笼的小鸟。
夏羽其实觉得她这胎惊不惊的也没什么重要的,不影响她去怼人什么的。
可奈何雍正坚持,她也只能妥协一二了。
就当是为了宽慰这位老父亲的心吧,希望日后真的出事的时候,雍正能少难受一点。
夏羽觉得自己可真贴心,为了顾及雍正日后的忧伤,她还提前乖巧了起来,像一个懂事的孩子。
其实雍正拦着夏羽,还有一个原因,只是这个原因有些丢脸,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他太过于开心,以至于情绪有些失控,需要借此机会平复一下心情。
不然,他作为皇帝的威严,可就要在这寿康宫里丢尽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眼中的喜悦却怎么也藏不住,像透过云层的阳光,依然闪耀。
又过了一刻钟,雍正才小心扶着夏羽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动作轻柔,仿佛夏羽是一件易碎的珍宝,稍有不慎就会破碎,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捧着稀世珍宝的人。
殿内的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见过皇上。”
“起吧。”雍正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夏羽。
他小心地扶着夏羽在自己的座位旁坐下,然后才敷衍地向太后行了一礼:“见过皇额娘。”
太后本来还端着架子,等着皇上向她见礼。
结果却发现她的大儿子先是小心扶着夏羽坐下,然后才敷衍地向她问安。
她心中不禁有些不悦,但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皇上这怕是对她有了怨怼,以为她是故意要磋磨有孕的妃嫔。
太后心中无奈,此事虽说的确是景嫔逾矩在先,可到底皇嗣重要,这事她也并不在理,至少面对皇上的时候,是不在理的。
她有心缓和一二,便主动问起了景嫔的状况,当然,她也的确有些好奇:“皇上啊,景嫔如何?”
刚刚章弥说景嫔动了胎气,可太后毕竟生过六个孩子,怎么会不懂景嫔压根就没事,不过就是装的罢了,像看穿了小孩子的把戏。
但她也知道,景嫔若咬定自己不舒服,太医也是无法反驳的。
宫中有孕妃嫔借动胎气的事争宠,她也是见过不少的,这种事就是把脉也诊不出,全由妃嫔说什么就是什么。
“景妃动了些胎气,需要静养。”雍正语气平淡,却说出了一句让殿内所有人都哗然的话。
景妃?景嫔这就升妃了?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然后又默契地看向太后和皇后,仿佛在期待着这两位能阻止皇上冲动封妃的举动。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重视子嗣,可这才刚怀上啊,孩子能不能顺利生下来还充满变数,怎么就突然给升妃了呢?
这晋升的速度,会不会也太快了些啊。
说句大不敬的话,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还不知道呢,之前落胎的妃嫔都好几个了。
就算生下来了,是阿哥还是公主也未可知啊。
皇后一听这话,当即就要反驳,她的嘴唇微微张开,刚要发声,却被太后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那眼神如同锋利的刀刃,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今日皇后在面对景嫔时,屡屡处于下风,已然失了几分颜面。
况且皇上既然已经当着众人的面说出了口,那就表明心意已决,如同铁了心要走一条路,旁人难以撼动。
皇后此时若再去劝说,不过是白白增加皇上的反感,徒增皇上的不喜而已。
但是,也不能让景嫔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升了妃位。
阻止这件事,总归还是要有人来做的,只不过这个人不能是皇后。
皇后到底对太后信任有加,看出了太后的意思,这才住了口。
太后对皇后的识趣感到满意,她微微颔首,语气温和地说道:“皇上,哀家知道你重视子嗣,这一点哀家又何尝不知呢。
可这才有孕,就晋位到底不合规矩呀。
而且景嫔还动了胎气,身子如此娇弱,实在不适合行册封礼。
不若待日后生下孩子之后再晋封,如此一来,既遵循了规矩,也能让景嫔安心养胎,皇上觉得何?”
太后的话说得合情合理,既没有直接反驳皇上,又给了皇上一个台阶下,这样皇上也不可能太过直白地反驳。
她希望皇上能够冷静下来,不要因为一时的喜悦而做出不合规矩的决定。
要知道妃位在宫中的地位可是很重的,一旦景嫔成了妃位,要让她再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雍正听了太后的话,眉头微微皱起。
他自然知道太后的用意,但他心中对夏羽的宠爱和对这个孩子的期待,让他不愿意轻易退让。
而且他话说出口的时候,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轻易改变。
不过太后到底是他生母,他还是要给一两分面子的,虽然决定是不会改的,但是这话要怎么说还是需要斟酌一二的。
正当雍正思考着怎么委婉点给太后留下面子的时候。
却听到夏羽的声音响起,“皇上,太后说得也是有道理的,我这有身孕了啊,身子自然是金贵的,册封礼我听说很是麻烦,我现在的情况的确是不太适合的样子。”